大唐无趣男的一生
第四章 杨家的兄弟（旧版）

韦行式陪着我和秋姐姐站在高先生身旁，等薛嬢嬢和韦使君从大屋出来。

韦行式问我：“你打过雁么？”我摇了摇头，道：“没有。”秋姐姐道：“那是要弓箭的，我们家没有。”

我听她对韦行式说“我们家”，心里很高兴，就对韦行式说道：“但是我打过仗。”

韦行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整个馒头，失声道：“你......你怎么能打过仗呢？你真的打过仗？在哪里？”我认真的点点头，道：“就在我们坊里。”韦行式的嘴巴立即合上了，欲言又止，我又低声对他说：“在市里也打过，只是不要让大人知道。”韦行式看了一眼秋姐姐，摇摇头道：“嗯......我不说。”我顺着他眼光也看了看秋姐姐，秋姐姐眨眨大眼睛，俏皮地笑道：“看我做什么？”我觉得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但没有证据。

薛嬢嬢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了，神情忧伤。高先生迎上一步，笑道：“怎么，又吵架了？”薛嬢嬢道：“没什么。”拉起我和秋姐姐就走，韦行式也笑嘻嘻跟了上来。我回头看到韦使君也走出屋子，望着我们长长地叹了口气，高先生走向了他。

薛嬢嬢问韦行式道：“你娘要回来了，你知道么？”

韦行式道：“嗯，听爹说了。”

薛嬢嬢道：“你娘回来后你要好好孝顺，也要多多劝你爹爹少发脾气，知道么？”

韦行式点点头，道：“儿知道，但只怕爹不肯听的。”想了想，又说：“有薛姨娘你在，倒也不怕他欺负娘。”

薛嬢嬢道：“以后却不那么方便了，我要带与喜儿和秋姐儿到城外浣花溪去住。”

韦行式闻言，蹿到我们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问道：“为什么要搬到城外去呀？在家里不好么？”

薛嬢嬢道：“与喜儿的病还没痊愈，住在那里好调养。”

韦行式闹道：“不行！不行！那里怎么调养得好！”

薛嬢嬢板起脸道：“好猴儿！怎么又不听话！等弟弟的病好了，我会带他们回来的！”

韦行式道：“我没有闹，只是担心与喜儿在那里住的不好，坏了身体。”

薛嬢嬢冷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主意？你爹让你和杨家兄弟读书，你与杨觉整日里不是饿了就是渴了，几时坐稳当过？还做飞贼去偷别人家的鸡，不是杨进替你们遮掩，你爹当时就打断你两条孤拐。”看韦行式脸上怯了几分，又道：“现在又想留下与喜儿和秋姐儿，到时候好说照看弟弟，再带着杨觉逃学，是不是？”

韦行式垂头丧气地道：“薛姨娘你......你真是活诸葛，你怎么又知道了。”

薛嬢嬢道：“别把你那点猴儿把戏在我面前卖弄，不然你爹要揍你，我可再不管了。”

韦行式连忙摆手：“薛姨娘，我听话，您可一定搭救孩儿，老爷下起手没轻重的！”

薛嬢嬢这才笑道：“好啦好啦，以后每个月让你来看与喜儿和秋姐儿就是，只是在家要好好用功，到时候我考你，若过不了关，就不许你来。”

韦行式拿腔拿调地作揖道：“谨遵薛姨娘令！”忽然脚后跟绊到什么，“唉哟”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薛嬢嬢哈哈笑道：“让你不好好走路。”我想笑又不敢笑，秋姐姐已经走上前将韦行式搀了起来。

韦行式笑道：“秋妹妹真是贴心。”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走到一个院子门口，韦行式对我道：“与喜儿，送你的刀子你可收好了。明天我带杨家兄弟再来看你，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你会喜欢他们的。”我点点头，道：“多谢兄长。”

作别后，薛嬢嬢带我和秋姐姐进了小院里的屋子，安顿我和秋姐姐睡了，我放下了到新环境的不安后，很快昏昏沉沉睡去。

睁开眼时看到娘正坐在我床边，面无血色地咳嗽，她看我醒来，眉眼间尽是哀伤，她道：“与喜儿，你爹......你爹他......”一句话没说完，已经泪如雨下。我慌忙坐起，道：“娘！娘！我知道的，爹他死了！我爹他死在战场上了！”

又一次睁开眼时我已经坐在床上，天光大亮，只觉后背凉飕飕的，额头上也是汗珠密布。门“吱呀”的一声开了，秋姐姐走进来，坐在我床边，一边为我擦汗，一边道：“怎么了，与喜儿，又做噩梦了么？怎么出这么多汗呀？”

薛嬢嬢也走了进来，手中端一碗药。秋姐姐起身让薛嬢嬢坐了，道：“我去拿热毛巾来。”薛嬢嬢点点头，将药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我嘴边，道：“乖孩子，张嘴。”我心魂未定，浑浑噩噩张嘴一口口喝着。

秋姐姐也拿了条热毛巾来给我擦汗。

喝过了药，薛嬢嬢又拿一身干净衣裳让我换上。虽稍稍有些大，却是我从没穿过的好衣裳，薛嬢嬢说是韦行式一早挑了自己的衣裳送来的，杨家兄弟也一起来了，在屋门口见我昏睡未醒，就去上早课了，中午还要过来。

午饭时韦行式带着两兄弟走了进来，两人便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一个眼神柔和些，一个却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相处。

韦行式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道：“与喜儿换上这身衣裳显得精神多了！”指着和颜悦色的那个道：“这是杨进。”又指着有些冷峻的那个道：“这是杨觉。”笑着问我：“你猜他俩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我心想那和颜悦色的必然是哥哥，那杨觉应该是弟弟，话到嘴边却成了“我猜不出。”秋姐姐却笑道：“我猜杨进是哥哥，杨觉是弟弟。”

三人都吃了一惊，韦行式啧啧称赞道：“秋妹妹真是聪明！”杨觉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秋姐姐笑而不语，杨进若有所思，微笑道：“是不是看我们进门的次序？”秋姐姐眼睛一亮，瞧着杨进道：“杨家哥哥比我可聪明的多啦！”我心中黯然，只想自己不在这就好了。

薛嬢嬢走屋来，看几人喜笑颜开，也笑道：“好啦，先吃饭吧，吃完你们再说话。”我如蒙大赦，急忙就想跟薛嬢嬢走。韦行式却拉住我，道：“与喜儿别忙，杨进杨觉给你和秋妹妹带了礼物呢，先收下。”我这才留意到杨家兄弟各带了两个精致的木盒子，都是一大一小。

兄弟俩都将大盒子给了我，小盒子给了秋姐姐。杨进笑呵呵地道：“小小心意，希望你们会喜欢。”杨觉嘴角也有一丝笑意，却不说话。

我和秋姐姐看看彼此，齐声道：“谢谢两位杨家哥哥！”便将盒子放在床边，几人携手去吃饭。

饭桌上杨觉像是被韦行式打开了话匣子，从逗猫追狗到老庄孔孟，俩人聊个不停，杨进和秋姐姐偶尔接话，几人哈哈笑个不停，薛嬢嬢也只是笑嘻嘻地呵斥两句太吵了，看看我表示无奈。

其实我也很想和他们说笑，但我觉得我和他们之间实有难以逾越的鸿沟，而秋姐姐也似乎在这场说笑中离我的世界越来越远。

漫长的一顿饭吃完，薛嬢嬢说我们的行李已经打点好，下午就出发前往浣花溪。杨觉这时将我拉到一旁，悄声道：“与喜儿，到浣花溪后，如果你遇到一个到溪边钓鱼的白衣少年，把这封信交给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直接塞进我怀中。我一脸疑惑，心想，万一有很多到溪边钓鱼的白衣少年呢？但见他神色郑重，也并不打算解释，我只好点点头，道：“好的。”

府里早配备好了马车，韦使君带着一众人将我们送到府门，上车时我瞥见杨家兄弟站在一个身材魁伟的将军身边，料想那就是他们的父亲，心中又是一阵黯然。杨觉盯着我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是让我别忘了他嘱咐的事，于是也轻轻点了点头。

到了浣花溪，我确实遇到了钓鱼的白衣少年，而且一眼就确定那是杨觉要找的人，哪怕再有十个钓鱼的白衣少年，我想我依然能一眼看出他就是杨觉所说的那一个。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