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不惊人死不休短篇小说集
第18章 管不住的肾（二）（旧版）

一段时间后，两人看着电视吃着饭，里面的新闻是咱国家流行一种流感病毒，让人恐慌。

荀粲说：“你在医院上班，回来后，一定要洗手、换衣服。”

“哎，放心好了，我下班时就洗手了，回家再洗。”

过几天，海苗突然发高烧，本市的疫情也进入爆发阶段。

“赶紧去医院！”荀粲很着急。

海苗高烧又腹泻，口唇已苍白，有些脱水了，眼睛都有些凹陷，浑身乏力，萎靡消沉的样子。

“我是不是得了肺炎啊？！你离我远一点吧！”

“你拉倒吧。”

荀粲很快把她带到了医院，做了相关检查，排除了肺炎，但还没找到病因，于是办理了住院，进一步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了——尿毒症终末期。

荀粲犹如晴天霹雳，深受打击，痛心不已，但收拾好情绪之后，就立刻全力的听从医生的治疗安排。

海苗也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也积极的配合治疗，可是由于发现的晚，治疗效果不是很好。

荀粲通知了海苗的家里，她的爸妈、弟弟很快就来了，于是在荀粲家里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之前电话里也讲了大概，讲多怕你们不明白，海苗现在情况很不好，肾脏已经完全衰竭没用了，现在还出现其他脏器的衰竭，形势非常不好，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海苗妈妈哭了起来。

“现在只有一个最好的方法，就是换肾，肾移植。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去做配型检查，谁配得上就用谁的，得救她的命啊！”

听到刚刚这些话，海苗妈的哭声渐渐消失了，望向海爸，海爸和小锁都低着头。

三人沉默了一阵。

“我去！我一个老妈子，无所谓，现在需要钱，她爸是顶梁柱，还得靠他赚钱，小锁刚毕业，还是个孩子，对象都还没有，以后还得要孩子，我去，我去做配型。”海苗妈妈算是大义凌然。

“这样，妈，我是海苗的丈夫，于情于理，我也该去做配型，我先做，如果我配型失败，你们再去做。反正一定要救她。”

于是很快荀粲就去做配型检查了。

在医院里，无意间，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性的身影，看着好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也就没太当回事就走了。

海苗躺在床上，还是半昏迷的状态，荀粲躺在她身旁，看着也像半昏迷，心里是五味杂陈，心想自己配型成功的几缕很小，要是陪不成，用她妈的配型成功，可她妈的年龄这么大，肾的质量会不会很好啊，最好其实该用她弟的肾，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先等着看结果吧。

那万一自己的配型成功了呢，自己可是夸过海口了啊，总不能言而无信，那就真要和自己三十年的肾说再见了，一想这又自责，这是什么自私想法啊，不该！救人要紧！

于情于理都该救自己的妻子，别说一肾，就是要命如何，只要能救活她，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

想着想着就睡了，竟进入了梦里。

他梦见自己与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小孩，三人幸福的在一起，像是在天堂里一样，三个人在彩虹做的桥上有说有笑，满满的甜蜜。

突然，他的梦被打断！

“荀先生，荀先生！”

荀粲起身：“什么事啊？”

护士笑着说：“您的配型结果出来了，你配型成功了。”

面对这个惊人的消息，荀粲居然没什么反应，只是冷静的说：“知道了，谢谢。”

荀粲拨通了海苗妈妈的电话：“妈，结果出来了，我的配型通过了。”

“啊！感谢神！太好了！”海苗妈又告诉身边的可能是海苗爸，能感觉出电话那边欢呼雀跃、合家欢乐的样子。

这边荀粲也留下了眼泪，这眼泪的味道必然是什么滋味都有。

海苗妈又问：“”那最快什么时候能手术呢？”

“我再问问，希望能尽快。”荀粲望了望身边昏睡的海苗。

“还有，妈，这件事，你们不要张扬，我不希望我爸妈知道，懂了吧？”

“好的，放心好了。”

海苗的病情进展的很快，已经引起了尿毒症脑病，所以荀粲立刻催促手术事宜，但是现在是疫情期间，很多检查和治疗都被延期，这样又耽搁了一段时间，海苗的病情又加重了，已经犹如风中之残烛。

在一次大剂量激素治疗后，海苗醒了过来，挣扎着、又虚弱无力的对荀粲说：“我手机密码9527，你打开，把能用的钱都提出来，我让你受苦了。”

荀粲赶忙说：“你先别说了，别累着，手术很快就能做了，给你找了个年轻小伙子的肾，你很快就能好了。”

荀粲这样笑着安慰海苗，海苗听到后也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然后一会又睡了去。

还好手术日期很快就定下来了，临近手术几天，海苗家人非要来看护，晚上就让荀粲回家睡觉，说是让荀粲休息好，才能手术做得更好。

可越临近手术，海苗妈妈反而越是悲伤难过哭泣，连她爸、她弟也跟着哭，应该是开心期待啊，荀粲很是不解，觉得可能是担心手术失败或是喜极而泣吧，反倒是荀粲越来越平静。

手术的前一天，一家人守在海苗床前，这时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海苗弟弟对荀粲说：“哥，这是手术前的需要签的文件，你都签了吧。”

荀粲看着厚厚的一沓，也没心情去看，就在该签字的地方全部签了字。

然后荀粲对海苗妈说：“妈，明天就手术了，手术后，还麻烦你照料我一下。”

她妈没回答，哭的更伤心。

荀粲简短告别回了自己家里，想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要上手术台，感觉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

但是他倒也很镇定自若，自己的老婆，理当去救，夫妻是千年修来的缘分嘛！

他突然想到海苗清醒时给他说的手机的事，心想也是，把里面的钱取出来，贴补些家用。

于是打开手机，把手机银行、微信、支付宝里的钱通通提现，想是弄完了，突然想到QQ里可能还有钱，就打开了QQ，无意间看到QQ里还有个私密相册，就是那种只能本人能看到的相册。

荀粲有些好奇，就点了开，犹如晴天霹雳，里面有很多海苗与另一个男性的合照，虽然没有很恶心污秽的，但都是很亲密的合照。

看了时间，最近的照片竟然就是在住院前不久。

荀粲脑子嗡嗡作响，犹如吃了一坨无名之屎，血压膨胀，头脑有些晃动，但强作镇定，继续看。

看着看着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当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男人带着的领带上面有巴宝莉的标志，分明是自己的！

突然有如醍醐灌顶，他立刻打开自己的手机，里面还保存着当天车祸的照片，他看到后，仰面后坐地上哈哈大笑。

居然就是那个男人！那个被撞的口吐鲜血，一手还捂着肠子的男子，领带已被鲜血浸透。

荀粲像是失心疯一样，一个人在房间踱步，笑着，哭着，不停的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体力不支，窝在地板睡了去。

第二天起早，荀粲洗了个澡，船上自己最喜欢的那套西装，唯独缺失了心爱的领导，精神抖擞的前去医院，去摘肾，去救他的爱人。

一年后的一个清明节，荀粲带着一个女人，就是那个起初意外怀孕的女人，身旁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就是那个被撞的小女孩。

在一个陵园里，一个墓碑上贴的是海苗的相片。

荀粲献了花，转脸浅笑着对身旁的女人说：“你说这都是命吗？”

“是的，这都是命！”

小女孩顽皮的过来依偎在荀粲身边，拉着他的手。

荀粲蹲下身来，对小女孩笑着说：“爸爸不欠你的了，爸爸有个肾在你肚子里，卖肾的钱被坏人拿去买房子去了。”

一家三口走到陵园里一个小石板拱桥上，赫然三个字——“彩虹桥”。

荀粲靠着栏杆笑着对女人说：“你找的什么中介啊，花这么多钱，早知这样，我直接给孩子就行了，不过还好，阴差阳错。”

“唉，这谁能想到，是孩子命大。”

“哈哈，也不全然，你以后可不能一生气就不让我碰啊，公粮该交得交。”

女人笑着锤了锤她丈夫，一家三口好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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