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璋双眸直视朱桓。
“家母在世之时曾三令五申。”
“不扰黔首,不掠良民。”
“只取钱财,不伤性命!”
“这些你可是都忘了不成?”
北邙寨从不对穷苦黔首下手,也不会对行商赶尽杀绝,甚至偶尔还会劫富济贫一番。
因为这些规矩,北邙寨被看做山匪中的异类。
但这些规矩让北邙寨收拢了附近十里八乡黔首的民心,从而避开了数次剿匪。
更是让大量客商都愿意走北邙山这条路往来通商,形成了可持续发展。
玉罗刹在世时,这些规矩被完美的执行着。
如今玉罗刹走了,赵璋也不会允许这些规矩顷刻间变为废纸!
朱桓眸光一冷,但还是笑呵呵的看向赵璋。
“贤侄,你要记住,咱们是山匪!”
赵璋缓缓起身,走向朱桓。
“朱伯父,也请你记住,这是北邙寨!”
朱桓深深的看了赵璋一眼,随即爽朗大笑。
“贤侄实在是太过看轻了伯父。”
“伯父岂能忘了大当家立下的规矩?”
“不过是试试这些壮士的胆魄而已!”
“来人,将诸位壮士带去客院休息!”
赵璋也笑而拱手。
“原来如此,倒是赵某莽撞了。”
“那便由赵某将这几位壮士送去客院,以作赔礼。”
朱桓笑声一滞。
赵璋这是要借故开溜?
深深的看了赵璋一眼,朱桓缓缓颔首。
“如此,便劳烦贤侄了!”
目视赵璋带着一票肥羊离开,列夫上前两步,讶异发问。
“二当家,你不是说要早早将少当家赶下山么?”
“俺都下山好几天了,他怎的还在寨子里,甚至还敢反驳你的决定?”
朱桓冷声开口:“他不愿下山。”
列夫当即一急:“他若是不下山,段鹏那些老人定然会想着举他为大当家。”
“那咱俩可咋整,难道还要继续当二当家和四当家不成!”
朱桓看着赵璋离去的方向,幽幽开口。
“他不愿下山,那就别下山了。”
“大当家一个人去九泉定然孤单,有少当家作伴也是不错。”
……
北邙寨的客院说是客院,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空院子而已。
将嬴政等人引入院中,赵璋歉然一笑。
“那半斤黄金已经足以充作买路财。”
“方才惊扰了诸位,万望海涵。”
“若有其他需求,诸位大可直言。”
这种家财万贯的行商,绝对是可以达成长期合作的大客户。
所以赵璋的态度也颇为温和。
嬴政微微欠身:“这位君子客气了。”
“还不知君子如何称呼?”
赵璋拱手一礼:“在下赵璋,北邙寨故大当家之子。”
嬴政面露了然,拱手还礼:“赵尚,大秦商贾。”
若赵璋熟读《广雅》,便会察觉到这个名字的不对劲。
尚,上也,乃是尊崇无比之意,寻常诸侯都不敢以此字为名。
但可惜,正经人谁会读《广雅》?
有那时间全去读《春秋》了!
嬴政继续开口道:“此番大秦灭韩,日后韩土为秦境。”
“赵某此来,便是想打探一番此地的消息,以便日后往来商贸。”
“不知少当家可否指点一二?”
话落之际,王翦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马蹄金,放在案几之上。
余光看到那马蹄金,赵璋暗自咂舌。
这可就又是半斤黄金了!
眼前这位商贾,也太富了吧!
看在金子的面子上,赵璋在嬴政面前坐定,右手一引。
“兄台有何不明,大可言说。”
“某若有所知,定当知无不言。”
嬴政面露笑容:“赵某欲在新郑城内做些买卖。”
“但却苦于对新郑城一无所知,不知少当家可否告知一番新郑城内之事?”
“日后赵某少不得常派商队行走于秦岭之间,故而也劳烦少当家告知一番秦岭各寨之情。”
赵璋微微皱眉。
“新郑啊?”
“新郑可不是个适合现在去做生意的好地方啊。”
嬴政敷衍道:“赵某也知新郑城内如今动荡不已。”
“但这只是暂时的。”
“待到城内安定,想必会是一片赚钱的沃土。”
“还请少当家指点一番新郑城内的形势。”
赵璋却是撇了嬴政一眼。
“但若是日后新郑会再起动荡呢?”
嬴政笑问:“少当家是担心新郑城太靠近边境,日后会被魏、赵二国攻打?”
赵璋却摇了摇头:“某并不觉得新郑城会丢掉。”
“新郑动乱的源头也不在于外,而是在于内!”
“在于秦王的仁慈!”
姚贾、王翦二人面面相觑。
嬴政,仁慈?
这俩词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么不协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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