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沈爷爷让孙女上茶,没好气地过苏郇说道。
“来者是客。”
“一杯茶水,聊表心意。”
“这是我沈家的待客之道。”
“现在我沈家把礼数做足,老头子也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你跟我孙女究竟是啥关系?”
“是不是故意接近她?”
苏郇抿了一口茶水,赞道。
“这茶水温热,正好入口。”
“沈依,你有心了。”
沈爷爷:……
小贼儿!
你胆儿肥了!
敢当着劳资的面就敢调戏我孙女。
看着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沈爷爷,又瞅了眼嗔怪的沈依,苏郇适可而止。
不在继续刺激老爷子。
毕竟,老爷子虽然嘴毒,但本性不坏,嘴硬心软,是个为孙女着想的好爷爷。
苏郇以牙还牙,逗一逗老人家就行。
免得过火。
真把老头子气出好歹。
就得不偿失,自讨苦吃,自找麻烦。
所以,下一秒,他话音一转,立刻提到老爷子关心的事儿上。
“沈爷爷,我跟沈依真是纯粹的友谊关系。”
“最多再加一个老板跟员工的关系。”
“至于我跟她的认识,实际上源于一场冷淡的木偶戏。”
“说起来,都是缘分。”
……
沈爷爷也暂时压下怒火。
事有轻重缓急。
他人老成精,明白此时不是找麻烦的时候,搞清楚状况才最重要。
在苏郇的讲述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逐渐清楚。
……
三个月前。
从学校回到家里,来春希路购物的苏郇在街头遇到一个三尺戏台。
那是木偶戏。
负责唱戏、敲锣打鼓的是一位菇凉。
萧瑟秋风中,她一心二用。
戏台前,看客稀少。
大多驻足不久,就匆匆离去。
甚至还有人当场讥笑,说这是老掉牙的东西。
早就不适应当下,应该被淘汰或放到古物馆里陈列。
换作一般的女孩子,早就哭泣或放弃。
可她愣是咬牙坚持下来。
最后,戏台后,只剩下她。
戏台前,也只剩下一人。
那就是苏郇。
他从头看到尾。
从菇凉介绍戏开始,他就停步,一直听戏。
锣鼓声响,依呀声来。
苏郇脸上有追忆,有怀念。
他旁若无人的看,她备受安慰地唱。
唱到精彩处。
他无视路人异样的眼光,激动地喝彩;她偷偷微笑,忍着心酸跟苦楚,卖力演出。
最后,在菇凉出来感谢时,两人相识。
那个姑凉是沈依,单薄的身躯扛着重担,可爱而坚强。
而苏郇,也对姑凉产生好奇。
年轻人以歌为先,追赶潮流,学戏的少,能吃这份苦的更少。
在这个时代,戏曲无出路。
因为前世的情怀与经历,苏郇对沈依有了一丝不同。
后来的日子里。
只要苏郇有时间,必定会到春希路。
驻足三尺戏台,听一出好戏。
戏里、戏外都是故事。
幕前,是听戏少年,内有一份情怀。
幕后,是唱戏少女,挺着一份坚强。
哪怕苏郇的大学在京都。
每到周末,他必飞回来,听一段戏再走。
有时候,连家里人都不知道。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
互换了联系方式,成了朋友。
每天都会聊上一些。
刚开始,只是围绕戏曲,苏郇的很多见解,独到精辟,令沈依眼前一亮,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后来,话题涉及生活和其他方面。
再后来,没啥朋友的沈依终于放开心怀,向苏郇倾诉苦闷。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苏郇是她交的第一个异性朋友。
单纯而美好。
也许是因为跟苏郇相处时,他释放的温暖与安全感。
所以,她向他讲了家庭,讲了从小到大的经历,讲了生病的爷爷,对木偶戏固执到偏执的爷爷。
再后来,便是寒假。
苏郇开始给沈依帮忙。
他戏一开腔,瞬间惊艳沈依,令她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平稳。
他就像是在梨园混迹多年的老手,深藏不露,各种木偶戏的绝活,信手拈来。
唱腔清丽,婉转动听。
以情动人。
也从那时起,戏台前的看客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依旧萧条,但却比刚开始好上太多。
没指望苏郇能力挽狂澜。
毕竟,再精彩的伶人,面对戏曲凋零的现状,也难以凭一己之力挽天倾。
能吸引到看客,多几个人欣赏木偶戏,已经足够幸运,足够令人欣慰。
再后来,便是苏郇崛起!
……
沈家。
沈爷爷百感交集。
他听得出来,苏郇跟沈依确实没有逾矩。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我跟沈依的相遇,说起来真有几分浪漫。”
苏郇继续撩拨沈爷爷。
后者虽然依旧吹胡子瞪眼,但已经没了最初的愤怒。
他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故意气他。
而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两人都没注意到,一旁的沈依看向苏郇的眼神变了。
多了几分羞涩。
“小子,你会木偶戏?”
“是!”
面对沈爷爷的质疑,苏郇回答的斩钉截铁。
涉及专业领域,他不容置疑。
“胡闹!”
沈爷爷突然爆发。
“既然你懂戏曲,为何还要去唱歌?”
“还在歌坛混出了名堂!”
“你这是丢了老祖宗的根!”
“这些年,歌坛一直压迫梨园,你既然有这份才华,应该为戏曲做贡献才是。”
“为何还要转投歌坛?”
“难道梨园真不如歌坛。”
“老祖宗讲,戏比天大!”
看着喋喋不休,痛心疾首的老爷子,苏郇恍然大悟。
这沈爷爷确实如沈依所说,是个老顽固。
只要涉及戏曲,就是个老愤青!
还迁怒歌曲,认为戏曲之所以衰败,是因为歌坛的压迫。
尽管有一定缘故,但太偏激了。
涉及梨园跟歌坛之争,而且,别人都指着他鼻子骂了,苏郇可不会惯这位老人。
哪怕他为木偶戏贡献一生,苏郇心中钦佩,但这不是对方可以站在他头上蹦跶的理由。
当下,苏郇沉声道。
“老爷子,梨园虽好,但不代表就是一切。”
“任何艺术形式都有其存在跟发展的合理性。”
“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
“梨园跟歌坛,各有千秋。”
“歌坛蓬勃,是因其顺应时代潮流,梨园想要焕发生机,重新崛起,要的是推陈出新,去芜存菁,而非固步自封,因循守旧。”
“不能因为梨园的衰败,就敌视歌坛,看不到其他艺术勃发的长处。”
“梨园要大兴,必须取长补短,从歌坛中汲取精华,融合两家之长,各补其短。”
“否则,如果梨园之人都像你一样偏激,百戏凋零势必会加剧,可怜而可悲。”
沈爷爷更气。
“你滚!”
“我沈家不欢迎你。”
“还有,我就是病死,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不需要你的臭钱。”
“我孙女绝不会跟着你一起踏入歌坛,就是当助理也不行。”
苏郇被气乐了。
“老爷子,你怕了。”
“劳资怕个球!”
苏郇冷笑。
“你怕我说的全中。”
“你怕你一直以来的坚持崩塌,你更怕睁眼去看一下这个真实的世界。”
“放屁!劳资才不怕!”
“如果你不怕,可敢与我赌一把?”
“如果我在歌坛跟梨园之间,踏出一条新路,重新唤起年轻人对木偶戏的关注。
那你便允许沈依跟在我身边。
倘若我失败了,便绝不会再出现在沈依跟您老面前。”
沈爷爷成功被激将,也沉声立喝。
“好!”
“一言为定。”
“时间,这件事总要有个期限。”
“就在你做完手术的一个月后。”
“我怕您先走一步。”
沈爷爷:!!!
沈依:!!!
“如果您不答应,说明您错了、怂了!”
“放屁,劳资答应了。”
沈爷爷怒火上头。
等他反应过来,知道被套路时,苏郇已经转身离开。
早就走出沈家大门。
沈依跑出来,对苏郇千恩万谢。
后者一挥手,打断她的话,气愤填膺地说道。
“我只是气不过。”
“要打破老头的固执而已。”
“激他先做手术,也是顺带。”
“这是我们两人的观念之争,也是旧派与新派之争。”
“不同退缩。”
“回去告诉老爷子,让他擦亮眼睛等着!”
苏郇匆匆而去。
转过拐角后,勾唇一笑。
有一种算计得逞的得意。
目送苏郇离开的背影,沈依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烁。
这时,追出门,躲在一旁偷听的沈爷爷现身,冷哼一声。
“回家!”
“臭小子吹牛打哈欠,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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