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还饿不饿!”元良背着竹筐,目光灼灼的看着紫衣女子,点头哈腰的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一副狗腿相。
“现在好像更饿了。”师姐皱着眉头,拍拍平坦的小腹说道。
“好嘞,请好吧您嘞!”元良提着柴刀便下了山坡,闪进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不大会,拎着两只野兔回来,动作娴熟的生火,扒皮,取水将兔肉洗干净,架在火上仔细烘烤。
师姐全程看的目不转睛,盯着小师弟忙碌的身影,眼神里全是崇拜,还不忘偷偷的用袖子擦一擦嘴角。
幼年时期的元良经常独自进山,跟着镇子里的猎户学了如何跟踪,辨别,下套。
抓取一些体型小的猎物毫不费事,也练的一手好厨艺。
一套下来极为娴熟,将涂抹了盐巴香气四溢的兔肉递给师姐,女子迫不及待的抓在手里,咬下一块咀嚼,秀眸微眯,满脸享受。
两只野兔,七八斤兔肉,盏茶功夫,吃了个一干二净。
能吃又能打,当真个女中豪杰,元良心里暗暗称赞道。
接着便殷勤的,不厌其烦的跑前跑后给师姐打水,洗漱,收拾休息的地方。
接近丑时,村子是住不成了,只能睡在野外。
月朗星疏,天气极为舒适,最多委屈师姐将就一夜,明日到了春州再好好寻间上房。
元良心里盘算着,把师姐仔细安顿好,又在火堆里填了些柴,坐在一旁守夜。
危险?哪来的危险,那道剑气劈出来的沟壑还冒着热气,谁能这么不长眼来找麻烦?
少年闭目养神,控制着体内的气息在丹田内生出一丝微弱的灵气,耐着性子一遍遍修复受损经脉。
突然,少年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后方。
堪比三境的灵识能覆盖方圆数十丈,周遭的一举一动都能察觉。
有人靠近!
元良看看熟睡的师姐,将身体往前靠了靠,将柴刀翻转,缩在袖子里。
少许,走来一位身着道袍的清秀少年,不停的左顾右盼。待看到元良,又看看远处那道夸张的沟壑。
眼神发亮,纳头便拜,嘴里喊道:“不知剑仙前辈在此,无意冒犯,打扰了!”
元良心里直嘀咕:“难道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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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少年睁开眼,迎着晨曦,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修行之人,一人便是一方天地,经脉和窍穴就像江河湖泊用来运转气血。外达肌表,内养肺腑,最终汇于丹田神府。
念者练神,武者行炁,殊同同归。上为神,下为气,中乃形,三者贯通,合而为一,可得长生。
少年体内如今江河断流,湖泊干涸,一副惨淡光景,不可谓不凄惨。
自打受伤到现在,元良丝毫丝毫不敢松懈,除去吃饭,睡觉,余下的时间都在控制气息温养窍穴和经脉。
按老头所言,这次反而是因祸得福,这一拳彻底稳固了元良的一境,突破二境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首要的前提是能要将破损的经脉修复如初。武道虽凶险,却也福祸所依,生死之间悟道的举不胜举。
南玄,裴姨,天隐宗,奇怪的师姐,还有爷爷闭口不提的念渊,一切的一切,像一条无形的线,拖着少年一直前行。
天刚亮,师姐便不知去了哪里,招呼也没打,元良不但没有丝毫担心,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点莫名的期待,看看谁那么不长眼。
昨天夜里遇到的小道士,来自上云秋城的上清观,奉师命下山历练。亲眼目睹了村里的壮观景象,并把师姐奉为天人。
阿谀奉承的样子,瞅着都恶心,如今正撅着屁股在长溪村的废墟上挑挑拣拣。
整个村子看上去荒废了许久,也没有打斗或外力摧毁的痕迹,大多都是因为年久无人修补,自然风化破败所致。
学堂,牌坊,祠堂,水井,一应俱全,距离官道也只有七八里路,离春州城也不过两舍,竟无人察觉村子的状况,着实有些诡异。
遍地的干枯尸体,男女老少乃至牲畜,死相极为奇怪,仿佛瞬间被人抽取了灵魂和血液,表情不但没有一丝狰狞,甚至还有一些祥和?
“六子,有没有什么发现?”
正在仔细观察尸体的小道士脸色一黑,转过身来,瞪着眼,一板一眼说道:“我叫陈景陆,不叫六子!”
“好的六子。”
“良子你真不要脸。”
“谢谢!”
臭味相投的两个少年,彻夜长谈。小道士一本正经的表示,因为师姐出手中断了他的降妖除魔的历练任务,所以元良帮他找到下个历练之前,他不能离开。
冠冕堂皇的样子,要不是一夜时间一双贼眼偷偷瞟了师姐几十次,元良差点就信了。
“六子,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姐?”元良蹲下来跟着小道士一起查看尸体,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道士听闻,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孙元良,你别瞎说,我没有……我……。”
元良心里憋笑,挥手招呼小道士蹲下,指指面前的尸体问道:“这些尸体为何如此奇怪?”
陈景陆年纪虽小,见识极广,经验和见解也颇为老道:“整个村子的生灵,是在一瞬间被抽取了神魂和气血,死的时候毫无痛苦,所以才会这么奇怪。”
“能不能看出来是什么手段?”元良皱着眉头问。
小道士摇摇头,解释道:“妖或者魔都有类似的手段,能在一瞬间就抽取这么多人的神魂,需要极高的修为。但是……!”小道士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元良追问道。
小道士抽出桃木剑,在地上画出南玄州的地图,抽丝剥茧的分析道:“南玄西侧,山昌,阳广,春州,分别有天隐宗,江阳观和春州的上元宗驻守。”
“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这种实力的妖魔,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围剿。”
“看这个村子的状况,显然很早就发生了,而且春州的上元宗竟然没有发现,包括当地的官府衙门,事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元良看着地图,沉思片刻说道:“所以说,你这个舆图画的好丑。”
‘咣当’一声,陈景陆目光呆滞,连手里的木剑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然后开始跳着脚的骂街:“姓孙的,你能不能正常些,我跟你说的是舆图吗,老子说的是妖,大妖,是宗门。”
道家养性,陈景陆六岁通读《南华经》八岁倒背《三官北斗》十岁给《太上感应篇》做注。
心性和道法,被上清观称为百年难遇的天骄,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玩意儿?
好想一道掌心雷拍在他脸上。
“知道啦,知道啦。”元良挥挥手,仿佛没看到小道士的表情,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小道士拍着胸口,把气捋顺了,这才黑着脸说道:“我要先告知师门,然后需要超度这些死者。”
看一眼遍地的尸体,小道士说的极为认真:“这些人不但死于非命,还被残忍的手段抽取了神魂,世间不该如此。”
元良有些恍惚,小道士的眼神格外的清澈干净,宛若星子,这么一双眼睛曾经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
抽出一张画满玄妙符号黄色符纸夹在两指中,小道士口中念念有词,随手一抛,符纸化作一只三寸大小的黄鹤,破空而去。
而后同元良一起,腾出一片空地,将全村近百余尸体放在一起后,脚踏步罡,手掐七星决,口念渡魂咒,表情肃穆庄严,开始超度。
元良自始至终不言不语,任劳任怨的陪着小道士,将一具具超度过的尸体挖坑掩埋。
日薄西山,余晖似火,两个少年并排躺在屋顶,迎着落日,各怀心思。
“六子,魂飞魄散还有来世么?”
“良子,我也不知道。”
“六子,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良子,你能不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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