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德尔队长
第三章 一剑江湖里（旧版）

布隆不知鲍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提莫却暗觉好笑。鲍飞这样一来，暗示了自己背后有人，起码保全了自己的命，还能探一探对方的底。

头很干瘪的那人桀桀笑道：“猪蹄处理得甚好。这猪头肉，也得去毛再吃，否则扎嘴。”

说着，他左手飞出一镖，巨力将飞斧佣兵团二当家可怜的脑袋重新带回半空，右手又一镖，漫天银光闪过后，那颗脑袋上的毛发竟全数分离，只余一颗光溜溜的肉球。

这等功夫，分明对力道的控制，已达极高境地。

鲍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名字，他两股微战，猛地后退几步，盯着两人，迟迟不敢开口。

“怎么样，凯哥给你的理由够了吗？”头很肥大的那人开口。

鲍飞颤抖回道：“果真如此...他是凯哥，那您就是...洞主？”

布隆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如此心狠手辣，原来是近年来，在诺克萨斯南部横行无忌的“洞主和凯哥”。传言道，二人中，像猪头的是洞主，像头猪的是凯哥。如此比喻，也是因为二人嗜食“猪肉”。只是他二人，却把死在他们手下的人当成猪。

只听那洞主阴恻恻一笑：“看来我兄弟二人名气还不够大，居然现在才被认出来。”

原因却是：知道二人细致长相的，大多早已入土或入肚了。

鲍飞脸色灰暗：“既然是洞主和凯哥看上的东西，那二位便尽管拿去，想来我上边的人，也不会说什么。”

这话的后半句，不说还好，一说，便暴露了自己“上边的人”不如这两人厉害。

这话可就把自己的性命丢了。

凯哥嘿嘿道：“可不能随便拿去。我二人，也喜欢以德服人。你给我包裹，我请你吃猪蹄，如何？”

这正是方才鲍飞志得意满对手下讲话时说过的。此刻再听起来，却变得无比刺耳。

鲍飞一贯稳持利斧的手，颤抖着。他盯着桌上二当家的双手，一咬牙，举起斧头，将自己的右手齐腕斩下：“那就谢谢洞主和凯哥了。”便往嘴里送。

提莫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今日已经听到不止一次谢谢了。”

他声音不大，但旅馆里只剩五人，洞主和凯哥阴鸷的眼睛同时朝他看了过来。

提莫喝了一口女神之泪，并未抬头。

洞主狞笑道：“现在的人，都讲礼貌得很。”

凯哥看着提莫，用手里的飞镖指着鲍飞道：“不错，若是这位英雄能帮我剔下这双猪蹄的指甲，我也会对英雄说声谢谢。”

低头强忍恶心咀嚼的鲍飞，听到凯哥话语里说了个“双”字，惊惧涌上心头，“哇”地一声吐了个满桌。

提莫依旧没有理会他们，仿佛不屑和这两恶徒搭话。

但门外却忽然传来回答的声音：“你的谢谢能值什么酒？”

听到这话，提莫方才抬起头来，眼里满是喜悦。

那年轻人还是那样的步伐，一步步走进屋里，来到洞主面前。

他的衣服因为白日的大雨还湿淋淋的，显然没有可以用来替换的多余衣物。

可他的脸却毫不在意，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腰还是不肯有一丝弯曲，站在手上沾满鲜血的三位恶徒旁，气势完全不落下风。

凯哥注意到年轻人腰间的那柄长剑，先是思索，而后面容放松，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仿佛这最普通的长剑，携带有符文之地最神奇的魔法般。他笑着道：“这位小英雄，喜欢喝酒？”

年轻人说：“我不喝酒。”

提莫看着年轻人，脸上带有笑意。他不喝酒，却还是收下了自己的一瓶女神之泪。

凯哥问道：“你不喝酒，却问我的谢谢值什么酒？”

年轻人回道：“不行？”

凯哥哈哈大笑：“当然可以。我的谢谢，可以值最好的酒。”

年轻人问道：“能值得上一瓶女神之泪吗？”

凯哥桀桀笑道：“自然没问题。可你得能让我说谢谢才行。”

年轻人说：“我请你吃猪蹄。”

鲍飞闻言，面无人色地溜到了桌下，口中喊着：“饶命，英雄饶命。”

凯哥抬起下巴道：“他还有一只。”

年轻人摇头：“我的剑，只对活人出手。”

鲍飞分明未死。

只是已经入不了年轻人的眼了。

凯哥低头看了看年轻人的手，狞笑道：“那你请我吃谁的猪蹄？”

年轻人道：“他的。”

他转头看向洞主。

洞主心道不好，正要纵身拉开距离，却觉双臂一凉。

年轻人已经在收剑。剑太快，上边没有沾染一点血。

他认真道：“够了吗？”

凯哥这才反应过来，手中飞镖指着年轻人，腮帮子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你...你...”

年轻人道：“不够吗？”

洞主睚眦欲裂，正欲大呼：“他...”

余下的“够了”二字，还没来得及走到口腔，肥大的头颅便被年轻人的剑斩断，余下的气在气管中发出“噗嗤”的声响。

年轻人道：“这下够了吗？”

凯哥看着摇摇倒下的洞主身躯，下意识答道：“够了。”

年轻人问道：“那你要对我说谢谢吗？”

凯哥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是，是，我该...”

年轻人打断他的话：“不用谢我，请我喝女神之泪吧。”

凯哥的眼里，都快有血流下，他忽然嘶声问道：“你杀他，就是为了让我请你喝女神之泪？”

年轻人不知凯哥为何这般反应：“没错。”

凯哥终于崩溃了，他弯腰把洞主的双手塞到口中撕咬，然后把怀中的包袱一个个扔在地下，亮闪闪的金币洒落开来，他双脚跺地，凄厉地笑道：“拿去买女神之泪，都拿去...”

他癫狂着，跑入夜幕中。

外边，又下起了大雨。

年轻人走到柜台前，盯着酒墙。

提莫对他的态度和对洞主、凯哥截然不同，笑着问道：“你不喝酒，盯着那酒墙做什么？”

年轻人转头问道：“这里最好的是哪瓶？”

再好也不会有女神之泪好。

提莫指着甜莓酒，说道：“就那个吧。”

他此时的心，已然是热的了。

年轻人取过酒，又弯腰从地下捡起几枚金币，放到柜台上。

“我请你喝酒。”

年轻人把甜莓酒放到提莫面前。

“谢...”

提莫话音未落，他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根小短箭。

谁也没见吹箭筒在哪，但短箭的确是飞出去了。

“啊！！”

方才逃窜至桌下的鲍飞，不知哪里爆发出的速度，已离年轻人的后背不足两步。他此刻居然用只剩的左手，扔下高高举起的利斧，向自己的左眼猛地剜去。

一只血淋淋的眼球被他揪出，上边插着一根平平无奇的小短箭。那黑色的瞳仁，分明已变成死灰色。

年轻人回头，发现鲍飞的目标正是自己，他皱起眉，似乎在思索，明明自己饶了他的命，他为何要对自己出手。

鲍飞的右眼瞳仁在肉眼可见地变灰，他朝着提莫狂吼道：“是你！好毒的手段，只能是你！”

提莫摇摇头：“再毒的手段，也不见得有你的心毒。”

鲍飞不再答话，不论是什么手段，他已再使不出。

有的人，纵使看不见的时候，也能使出比蛇蝎还毒辣的手段。

但鲍飞靠的是利斧。

所以他左手再一挥，自己的脑袋便和二当家的骨碌到了一起。

提莫看着年轻人：“方才我的谢还没说完。”

年轻人那不羁的眼眸，竟泛出点点笑意：“你救了我，便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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