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旧梦
第五十一章“洋子”似要将她逼疯了（旧版）

虽然很疲惫，但是林惠还是一大早就醒了。

一入古宅，她发现内心像是一下子就被加热了，甚至有沸腾的趋势。

她爱这座古宅，爱这古宅的静谧、自然、诗意。

古宅根本一直是她的魂绕梦牵。

所以，一直以来她心里沉寂寂的，因为她的魂绕梦牵，被扯断。她像是丢了风筝的孩子一般，失落满心满眼。

现在，重回古宅，她像是找回自己风筝的女孩，心中的雀跃呼之欲出，所以，整夜没睡多少，心里激动如潮汐，此起彼涌。

天刚蒙蒙，她就悄悄起床，离开房间。

奶奶早就坐在阳台上了，家政阿姨什么时候也悄悄进门，在忙着早餐。

林惠听着奶奶的唠叨：

“磊儿总说洋子出差出差，这都多久了，还不回来！她是不要我这个奶奶了吗？”

家政阿姨应付着：“哎呀，老人家，你也不用天天念叨啊，早晚就回来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节奏生活。”

奶奶似有些难为情，说：“不好意思啊，我嘴巴太碎了，越老越没出息，也没个人唠叨，就逮着你不停地聒噪。”

阿姨忙圆着说：“唠叨唠叨正常，就是咱得放宽心，自己给自己找些自在。”

奶奶叹了一声。

林惠听着，心里有些酸楚，轻轻走向前，坐在奶奶对面，握住奶奶的手，柔柔地说：“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既惊讶又雀跃，激动地喊：“哎呀，我孙女回来了。这孩子，啥时候悄悄回来的，也不让我知道……”

林惠回答：“昨晚夜里回来太晚了，就没吵奶奶！”

奶奶伸手拢了拢林惠散落额前的头发，心疼地说：“洋子，我怎么瞅着你似是又瘦了，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吧？”

林惠回到：“没有，吃得好睡得好，我减肥呢？”

奶奶佯作嗔怒：“这孩子，减什么肥啊，又不胖。洋子最乖了啊，听奶奶话，好好吃饭，别瞎折腾。”

洋子应着，但听着奶奶一声声地洋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用手将头发拢了一下，轻轻嗓子，郑重地开口：“奶奶，我不是洋子，你仔细看看，洋子真的长我这样吗？”

阿姨听了，不由地手也停住了。

正准备将茶杯往嘴巴前凑的奶奶，似乎没听见一样，继续呷了一口茶，将水杯缓缓地放下，轻柔地笑骂：“我们洋子就是长的这样啊，长长的头发，细长的身子，温柔可爱的。出去几天，还能换个人不成？”

林惠还欲争辩，这时，舒磊出现在了门口。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奶奶，并向林惠礼貌地问早。

林惠将争辩咽下。

她望向舒磊，他一脸沉静如水，看不出阴晴圆缺。

怎么回事？

曾几何时，听见奶奶唤她洋子，她心中生出的是亲切和喜欢。可现在，怎么觉得这么刺耳和抗拒呢？

她不想当洋子。林惠突然意识到，她不想当洋子！

林惠重新回到了古宅，似乎日子恢复到了从前，可她却找不到之前内心的那些情感。

之前，她心中装满了对洋子的悲悯和可怜，而将舒磊当做假想敌；可现在，洋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敌人了。

而舒磊，越来越让她沉迷。

日子悄无声息地流逝。舒磊似乎内心更加稳定安宁了；奶奶也满足快乐。

可林惠，却似乎觉得一日比一日煎熬。

这种煎熬，就在奶奶一声声“洋子”喊声里越来越清晰明确，也在舒磊的默认和无言中越来越让人绝望挫败。

林惠跟舒磊在工作中配合越来越默契。

林惠将设计外围的工作全部揽下，让舒磊可以全身心只做他最喜欢的设计。这让舒磊对林惠也越来越觉得依赖了。

果然，他们的工作室接的项目也越来越多了，加班成了家常便饭。

一次，为了赶个项目，舒磊不得不通宵画稿。

而林惠选择作陪。

夜深人静，林惠处理完手里的事，已经夜色深沉。她抬头看舒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舒磊已经靠在椅子背上睡着了。

她端详着他宁静疲惫的面孔，心中生出无限怜惜。就将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大衣拿起，走过去轻轻盖在舒磊身上。

可大衣并未安住，在林惠抬手准备离开时，衣服也跟着往地上滑落，这惊醒了舒磊，他茫然中伸手往虚空处一抓，急切地喊着：“洋子，别走……”

然后惊醒，衣服彻底滑落在地。睁眼，遭遇了林惠有些幽怨抑郁的眼睛。

他疲惫地吐出一口气，颓然地说：“是你啊？”

林惠感觉心里有些刺疼，冷冷地回应：“是啊，是我。失望了吧！”

舒磊并未接话，看看时间，对林惠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睡一会吧。”

林惠拾起大衣，继续冷漠地说：“不用，还差三个小时就天亮了。我去外面沙发上躺一会，你继续忙吧，时间来不及了。”

舒磊没再说什么，继续忙了！

等林惠出去，舒磊觉得喉咙有些疼痛，就端起杯子准备喝一口水，可发现是空的。

他刚想开口唤林惠，抬头发现她的位置空了，突然醒悟她出去休息了。他就自己起身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一边隔窗望着凌晨空寂清冷的大街，一边回想着刚才朦胧中做的梦。

是的，梦里，洋子出现了。

奇怪的是，自洋子离世后，从未光顾过他的梦。

洋子那样决绝惨烈地离开这个世界，给他，虽然没有留下明确的怨言，但是，他始终觉得，那是因为洋子对他失望怨恨到了极限，所以才不留只字片言。

哀莫大于心死，舒磊知道，洋子依然将他踢出了她的世界。

可，洋子的决绝，确是将舒磊锁在了有他的世界。

无论留在国内还是出国生活，他似乎始终在漂泊。

可刚才，洋子来到他的梦中了。

在梦里，舒磊在浓黑如墨的夜色中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古宅，古宅安静黑暗，让他觉得压抑孤单。这时，二楼的书房亮起了月灯，朦胧入梦。舒磊像是在漆黑的雪夜里孤独地跋涉，手上突然多了一盏小桔灯一样。

他循着灯光急切地上楼，推开门，发现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安静地看书，长发如瀑，背影如梦。

舒磊轻轻走向前，心中笃定就是洋子，他伸手轻触女子的肩，口中喊着“洋子”，就在这时，舒磊惊醒了，睁开眼，目光触到的却是林惠那双幽怨的眼。

舒磊突然感觉，洋子和林惠，似乎都有一种沉静和幽怨的气质，真是很像呢……

水喝完了，舒磊甩甩头，重又坐好，开始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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