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磊走后,洋子时时牵念,但是也不好打扰。
舒磊只在刚到国外时,回复过洋子的问询信息:已平安抵达,勿念!
洋子不得不耐下悬着的心,一日一日地度过,但是不免时常显得心不在焉。
一日,周末,奶奶唤洋子帮忙把菜地浇了,可洋子只管慵懒,奶奶不免嗔怪:
“这孩子,心里就搁不住点事。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还是咋地?看六神无主那个样。”
洋子被奶奶说的不好意思,就近前帮忙压水,浇菜。
奶奶端详着洋子的面容,疑惑着:
“也就半个多月,洋子你可是瘦了啊,看脸上少了红模样。还有啊,你不是一直都细心打理那个花圃的吗?你去看看,它都荒成啥样了?屋里瓶子里的花,全都蔫吧了,我都给扔了。你准备等舒磊回来,看你把家里造的乱七八糟吗?”
洋子更是惭愧,想着自己确实对古宅越来越粗糙了,不由地叹气:
“奶奶,咱们住在人家家里,是不是总归不好啊?”
奶奶指责她:
“什么人家?你们已经领证结婚了,你忘了?要说不好,顶多也就是我跟着你们生活,是个多余的。这你不用怕,他们家要是容不下我,我再回老家就是,奶奶不会成为我孙女的障碍的。”
洋子松了压水井的杆子,走到奶奶跟前,说:
“奶奶,想什么呢?我就是出去租房子住,也会带着奶奶的,放心吧。”
奶奶慈祥地笑,说:
“我知道我孙女孝顺,这都扯远了,你还是收收心思,该咋生活就咋生活吧,别一有点风吹草动心就乱,让人一看就小门小户的,没个胸襟。”
洋子听劝,果真收了心中的杂乱,努力将古宅的日子,恢复到从前。
一日,洋子去一家店,买些鱼食和花肥,竟然碰见了朱山,他正看着一束束花,沉思着流连。
洋子买好了,怀抱着,正准备离开。一转身,跟流连的朱山正好照面。
朱山一时并未能反应过来,可洋子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心中觉得尴尬不舒服,略微点头应付招呼一声,就想躲避离开。
朱山始觉差异,为什么一个陌生女人跟自己点头致意呢?可他突然醒转,原来是洋子,他心里是按捺不住惊叹的,洋子变样太大了。他只记得她在公司里的穷酸清纯模样,也记得她生病时的暗淡狼狈模样。那时候,他心中对她感觉些许的愧疚,有一种隐约的关联。但那种关联是在可有可无之间,像是强扭的瓜,不是那么香甜。
可现在的洋子,浑身透出一股成熟,安宁的美丽,俨然一朵受到精心照料,正全力绽放的花朵,美的是那么惊心动魄,让人沉迷。洋子成熟了,成熟了的洋子,浑身散发的,是一种全力绽放的芬芳,让人沉醉。朱山觉得,花店里所有的花,似乎刹那间黯然失色了。
朱山转身跟上,帮洋子拿鱼食和花肥,一路跟她攀谈着,一直送她到古宅门口。
一路上,朱山碎碎地问着,洋子也碎碎地答了,将自己的一些近况,全盘托出。
对于朱山,洋子内心里始终矛盾着。她似乎很容易原谅,内心里有无底的包容。朱山言语中的问询和关切,让洋子无法对他冷漠。
到了门口,洋子轻轻地说:
“谢谢你,我到了。”
朱山不得不把鱼食和花肥递给洋子,言语中有着失落:
“你终于够到自己的梦了,洋子。你其实很勇敢,愿意为真情真爱出生入死。”
洋子不由地羞涩,眼里有彩虹一样:
“哪有,我都听舒磊说了,多谢你的帮忙和成全。要不是你通知舒磊,我应该走不出当时那种黑暗困境。”
朱山应对的简短:
“应该的,是我给你带来伤害的,只不过,我不是你的解药。”
洋子低头沉默了片刻,又抬头肯定地说:
“都过去了,我没有怨恨,只有感激。”
说完,洋子跟朱山道别,推门入古宅。
望着将洋子藏进去的古宅大门,朱山心中忍不住地空落。一道门,就把过去隔断了吗?
一道门,就把他彻底隔离出洋子的生命了吗?朱山欲望的眼神在厚厚的镜片后面闪着。
这一面,搅动了朱山心底一直留存的情感空白。让他在工作和生活里魂不守舍,他再难安住了,满心满眼转着洋子,转着现在浑身散发着芬芳的熟透了的洋子,曾经一度,他几乎将她握在了手里。
朱山开始时常出现在洋子跟前。要么在洋子下班后,朱山刚好在她公司门口碰见,并将她送回家;要么,洋子遇到什么困难,需要人手时,朱山就会出现。
开始,洋子还客气和抗拒,渐渐地,洋子开始有些习以为常了。
一个月后,舒磊终于跟洋子通了一个视频。视频里,舒磊说,爷爷出院了,朝着要回国。可他的病,只有在国外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虽然出院了,但是要定期去医院复查。所以,舒磊还是不能回国。估计一时半会无法回去了。
洋子遗憾,但是也说全力支持。
爷爷出院后,舒磊终于渐渐地发送一些信息过来了,总问洋子,怎么样。洋子为了避免舒磊分心担忧,每每都说,一切都挺好的,让他放心。
舒磊偶尔也会视频,洋子每每都能听见,视频里,背景音是他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洋子的父母,始终未在视频中现身。
所以,每次视频之后,洋子心中都有一种被孤立的孤单和无援。
她每每跟舒磊说,一切都很好。实际上,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糟糕。比如,胃口越来越差,很容易呕吐。她担心自己的胃病重又犯了。
舒磊正在享受天伦之乐呢,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家庭的羁绊。所以,后来,舒磊再有视频请求时,洋子都想方设法找到理由,避免。
舒磊的短信问询,甚至电话,她都是一种努力应付的状态。她心想,她必须得熟悉这种状态。舒磊,不是她一个人的。将来,可能舒磊就是需要国内国外两处跑了。她需要习惯,舒磊只能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四分之一才是属于她的。
她心情暗淡。
一日,周末,她心中寥落。恰在此时,朱山发信息给她,问她是否有时间出来喝杯咖啡呢。
没想到,洋子竟答应了。
他们来到公园里那家咖啡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交谈。
面对朱山,洋子还像是很久远之前,将所有的心事和盘托出。她微微诉说着自己跟舒磊的感情困境,诉说着自己的酸楚。
朱山,就像以前,没有那么多言语,眼神却像是一切都了然。
他将侍者刚端上来的咖啡,推到洋子面前,劝她喝着。
洋子端起咖啡,喝了几口,没想到,立即胃里绞痛不已。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脸儿一下子就苍白了。
朱山心底不由地害怕,他对洋子以前那副状态,还记忆犹新呢。
他不由分说地强拉着洋子,说:
“走,去医院。”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