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魔记
二、岳哲：我不允许正义湮灭2（旧版）

一直到当天晚上，据肖阳说那个姑娘还没脱离危险。

在梅姨菜馆的岳哲和陈学峰，已经戴着老花镜拿出笔记本在梳理15年前那几起震惊大安市的盗窃、强奸、命案线索了。

起先邵逸不太明白师父为什么选到梅姨菜馆，按说分析案情要找个较为安全和私密的场所防止消息泄露。但是到了之后，他发现，菜馆这个靠窗的小角落里，几碟小菜，一壶小酒，师父和老陈一口一抿，不声不响的各自独立的查阅和思考，偶有的思维碰撞就是两人举着笔记本给对方拿着看一眼，剩下的就是一个眼神，点一下头，催着对方赶紧抿酒，对方的回应也是一个眼神，像是鄙夷般的说谁会差酒一般。

就邵逸一个旁观者来看，在这里碰案子，真是有着说不出的轻松与自在。

菜馆里的酒客渐渐散尽，邵逸一直翻着手机里关于今天案件的各种网络信息和工作微信群里的消息。实在是思路太杂，师父和老陈也不和他说话，他都有些犯困。

晚上9点17分，肖阳在警支大队通过人像比对确认被害姑娘的身份之后，连同其对姑娘的查体采集情况，震荡爆炸装置的理化分析结果等线索都偷偷发给了岳哲。

岳哲笑了，晃了晃手机对邵逸说：“你看你，白长的油头粉面，不知道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看看你肖姐的线索，给你师父发来了。”

老陈和岳哲脑袋凑到一起，邵逸也赶紧趴过去。看完线索后，岳哲问老陈：“你怎么看？”

老陈：“既然又是这个王八蛋，咱俩得一雪前耻吧？”

岳哲把短袖撩起来露出肚皮，拍了两下，“那咱是不得先解决主办侦查员的问题？”

老陈：“我就知道，你要有好事叫我，绝对后面有屁！”

岳哲：“咋说话呢？这案子你没办过？这要不是你心里的一块疙瘩，我才懒得叫你。”

老陈：“快别扯了，保平还办过呢，你咋不叫他？”话还没说完他把手机掏出来，像是要看个时间。

岳哲：“保平。算了吧，他笨的跟个傻子似的，叫上他能干啥？”

陈学峰晃了晃手机：“我录上了，下次给保平。”

岳哲：“你大爷的，防不胜防！！”

就这样两人嘻嘻哈哈的订下了让陈学峰找他同学端智申请将他俩调入专案做主办侦查员。

回的路上，邵逸问岳哲：“师父，你和老陈去专案了，我咋办？”

岳哲笑着说：“放心吧，今天踏实睡一觉，你肯定比我和老陈先去专案。”

邵逸：“为啥啊？”

岳哲笑笑没再理会。

第二天，7月10日上午。那个姑娘依然在昏迷中。

分局的领导焦头烂额，各条线的侦查方案，撒下去均没有结果。

一早，岳哲带着邵逸来到一个大国企的干部大院。这个大院在城市边缘，城市的繁华好像丝毫没有渗透到这里。岳哲轻车熟路的把车开到大院里，放在一处停车位上，然后带着邵逸走到了一处洋房的小院子外。

院子外的篱笆墙上，紫色的牵牛花迎着太阳奋力的开着，打开木质的院门，院子里种好几种的瓜果，果树都不高，瓜蔓也趴着很随意，熟透的西红柿泛出诱人的红色。岳哲随后摘了那个邵逸看着最红的西红柿，在手里团了两下，边咬边推门进入了家里。

岳哲轻唤：“胡工？胡工在家吗？”

这是一个小老太太，柔声应着，“是小岳吗？”

岳哲把西红柿一下塞在嘴里，大口的嚼着，边嚼边循着声音到了书房。

“胡工。”岳哲像个淘气的小孩子般的站在书房门口，像是准许待进。

胡工招手把岳哲让进来，“正好你来了，帮阿姨把书往上放一放，快堆不下了。”

邵逸听到后，赶紧快走几步进了书房，一进书房，他就被震惊了，书房面积不大，差不多十五平米左右，但是书籍塞满了整个墙壁，书房的正中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被木质隔板撑着，胡工骑在人字梯上吃力的抱着怀里的五本书。

岳哲把这五本书接了下来，小心的把胡工从梯子上搀扶下来。

邵逸把书拿上之后，爬上梯子在胡工的指示下，把书籍放在了高处。

邵逸放好书，环顾四周的墙壁上不由得赞叹，“您这里好多的书啊？”

胡工笑笑：“如果有你喜欢的书，拿去看吧。”

邵逸从梯子上下来客气的摆了摆手。

胡工问岳哲：“咱俩是有多久没见了？”

岳哲：“没多久吧？李子刚熟的时候，我不还来了么。”

胡工：“那也有段时间了。这次你怎么带人来了呢？”

岳哲：“嗷，我徒弟邵逸，顺路一起看看您。”

胡工：“不对，我不看你样子，光你身上的味道就不对，你的味道里感觉有焦虑。”

岳哲：“哈哈，胡工拿我打涮。”

胡工：“说吧，是不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有好消息了？”

岳哲低头揉了揉额头和眼睛，然后把笑容收起来：“我，希望可以给您带来好消息的，但是，现在需要的是您别着急。”

胡工：“你这说一半话，我能不着急吗？”

岳哲：“如果还是没好消息，您别埋怨我就成。”

胡工：“傻孩子，你都年过半百了，无论是不是有结果，我都已经坦然接受了，你的努力阿姨看得到，感受的到，阿姨和你开玩笑呢。”胡工翻过岳哲的手掌，用手绢将西红柿的汁液擦拭干净，露出了岳哲昨天手掌的伤。“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玩儿孩子的把戏，以为假装吃西红柿就能掩盖伤痕？你一定注意安全，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阿姨就知道正义还在！”

岳哲点点头，带着邵逸离开了。

岳哲一路没有说话，完全没有笑模样。但是邵逸猜得出，这个胡工一定是15年前那几起案件的被害人家属。

岳哲开车带着邵逸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废品收购站点。这里既脏又乱，岳哲推门进了一间工棚，跟在后面的邵逸差点被工棚的味道熏出去，yue了好几次。

进去之后，在尘泥把顶糊住的橘黄色白炽灯的微弱灯光下，邵逸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正拿短柄扫帚刷锅的老头，岳哲给老头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等老头点烟的时候，邵逸才看到老头的半张脸都是疤瘌。

烟抽了半根，两人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老头开口：“你是多会儿能抓到人了，抓住能给我赔多少钱？”

老头的口音像是山西口音。

岳哲：“快了。”

老头：“每次就说快了，说了十几年了。”

岳哲坐在纸片堆成的床上，又抽了两口烟，也没说话。

老头：“你说，抓住人以后，能给我赔多少钱？”

岳哲又抽了一口烟，“我也不知道。”

老头：“那你来搓毛来了，问甚也不知道。”

邵逸本想替师父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岳哲：“来猫猫（看看）赵哥，看你死兰（了）没。”

老头：“老子不用你猫（看），死了自个儿沤在这儿，不用你操心，你快赶紧滚哇！”

岳哲倒也接喝的痛快，“好的。”

岳哲接完话，带着邵逸离开了废品收购站点。

路上，岳哲点了根烟问邵逸：“有什么想说的？”

邵逸琢磨了一下，“这个老头也是被害人家属吧？为啥他这么讨厌，三句不离赔偿，钻钱眼儿里了，案子破不了也不能全赖咱们，不能上来就骂人啊，看看刚才那个胡工，人家那素质。”

岳哲：“案子不破，不全赖咱们还能赖谁？别怪人家骂咱们，是咱们无能，就得认骂。刚才这老头比师父我才大六岁，现在看他比师父都大两轮了。原来是个买卖人，四十岁的时候娶了个二十岁的大闺女当老婆，小日子过了五六年孩子还没抱呢，老婆被杀害了，那些畜生就给他留下了他老婆的一个头，还在保险箱安了一个炸弹，把他脸都炸花了。他也是个痴情种，花了半辈子的时间和所有的精力、金钱去找他老婆的身子，都没找到，最后穷困潦倒至此。如果当初就把案子破了，他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生。”

岳哲咽了一口烟，咳嗽了两声，接着说：“胡工，胡工不是涵养素质高，是已经把心血流干了，不再敢奢望了。你以为她不在乎？为啥她一问就是不是有好消息了，这句话我每次去都问，嘴上说的放下了，哪能放的下。作为工程师，她有文化，有知识，为人和善待人和蔼，素养确实很好。但要作为被害人的母亲，不代表她对那些畜生没有痛恨，如果可能的话，她会把那些畜生一口口生吃掉。你记住师父的话，良好的素养对象是人，对畜生不适用。我们作为执法者，虽不能感情用事，但是社会生活中基本的人情世故和道德伦理的情感一定要有，对于不是人的畜生，一切的仁慈和宽容都不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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