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源—珏起
第六章人鱼之秘（旧版）

成熟的果园

武侠 | 古典设置

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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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阿水的叙述，蒲俊东已是泪如雨下。

这一刻，他对父亲的怨恨彻底释然了，他没想到父亲的护宝之路如此艰险。

父亲浪迹江湖，独自一人背负着天大的使命。相比之下，眼下的困境又算的了什么呢。

有了父亲的确切消息，便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也有了面对困难的勇气。多日来沮丧的心情，也渐渐地好了许多。

尤其是阿水的到来，更是使沉寂多日的客栈，一瞬间便恢复了生气。她每天只要一起床，便是搽桌子抹地，洗衣服做饭，把一个关中女娃的勤劳质朴展示得淋漓尽致。客栈有了她的拾掇，似乎就只等开张的那一天了。

九寨的冬天说来就来。

刚进十月，周遭的景物已经披上了一层白霜。

这天闲来无事，俊东脑子里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传出流水声音的洞窟来，那个神秘的传说在他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早在上学的时候，他就是个标准的驴友。什么帐篷、背包、睡袋、服装、炊具、地图、指北针、头灯等户外装备是一应俱全。现在这么好的目标就在身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简单准备之后，俊东便决意要去那洞里一探究竟。

哪知这阿水也是个闲不住人儿，死缠烂磨地一定要同去，俊东拗她不过，只得勉强同意。

两人全副武装地到达瀑布时，裸露的湖床已经皲裂，使入口的道路变得毫不费力。

待进得洞内，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的石笋和石钟乳，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宛如星星点点的夜空，神秘而瑰丽。

越往里走，洞穴的空间也越大。

可是，这洞穴毕竟刚经历了地震的破坏，奔流不息的瀑布现在仅剩下几条残存的小溪；原本流向洞外的水流，也掉头朝着洞穴深处逆流而去。

二人顺着溪流，又走了约莫半个钟头，洞穴前方便出现了一团亮光。隐隐的有一个巨大的漏斗状天坑，呈现在眼前。此时，水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到此便一落千丈，向着深不见底的大坑直泻下去。

天坑的上部，由于水流的长期侵蚀，形成了一个石灰岩穹顶，洞内唯一的光线便是从穹顶中的豁口投射进来的，正好照亮这片区域，营造出一个梦幻般的小型地下生态。

“哇！太美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阿水惊叹道。

＂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怪不得瀑布干涸了，原来水都去了这里。＂俊东道。

“没有路了，拍几张照片就回去了吧。”阿水不无担忧的说。

“你把安全绳栓在我腰上，我到对面那一缕光线的地方拍一些就回去。”说罢，俊东跨过溪流，打算跳到对面的一块巨石上去。

哪知这片区域长期湿润，又有光源进来，四周早就长满了滑腻腻的青苔。他前脚刚一踏上对岸，便是一滑，人顺着溪涧就溜了下去。

掌柜的！阿水一身惊呼，飞身一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自己却仅凭双脚勾住一块凸出的岩石，倒悬在大漏斗的边沿。

“阿水，别松手！”蒲俊东大骇。

二人猴子如捞月一般悬在当空，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情急之下，俊东探出双脚，也试图去够那块石头。

可是潮湿的洞壁终究无法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随着阿水一声尖叫，那块石头与两人一起跌落下去……

“完了。”俊东暗想：

“自己已经死过一回，倒也没啥挂碍，可惜连累了阿水。”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下落了好一会，俊东慢慢发现不大对劲。

这坠落的速度不太真实，似乎出奇的缓慢，他从下坠的瀑布可以判断，这分明就是飘落而已。

阿水紧紧地闭着双眼，胸口剧烈地起伏，恐惧令她把头深深埋进俊东的胸口。俊东有些恍惚，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暖的感觉传遍全身，似乎还有微弱的光芒从胸口发出，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圈绿色的光环。

慢慢的，那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真实。最后直照得洞壁一片碧绿。借着绿光的映照，一张巨大的老人面孔，缓缓掠过二人的眼前，足足一丈有余。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毫发无伤，顺利到达洞底的一片沙洲，此时距离洞口已经足有百丈之遥。

二人定下神来，这才看清，那老人面孔竟是一尊矗立在在沙洲中央的巨型雕塑，高度足足超过了洞穴一半。阳光从雕像头顶洒落下来，使雕塑的上半部分呈现出金黄的色彩，显得无比的庄严肃穆。

“掌柜的！”阿水一声惊呼，将俊东的视线拉了回来。

数秒的黒视之后，他赫然发现，沙洲四围幽蓝的水面上，不知何时漂满了白森森的人头。这些人头一个个眉目俱全，表情夸张。阿水这一叫，他们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四周一片水花四溅，“噼啪”乱响。

待水花散尽，可以明显的看见水面之下，一条条灰白的身影慌张的窜来窜去。

两人哪见过如此景象，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呆立原地。

过了许久，水面重新恢复平静，一位长者模样的人头，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再次冒了出来。

细看之下，那人头的下面，竟然没有脖子，而是直接连接着一条鱼的身体，通体布满了一层黏腻的液体，泛着肥皂泡一般彩色的光芒。那怪物的眼睛与人并无二致，只是除了上下眼睑，左右还生了一对半透明的薄膜，每当眨眼的时候，就像相机的快门一样一开一合，十分的诡异。

“小子，你怎会到了这里？”人鱼开口道：

“我们掉下来的。”俊东道。

“嘿嘿，这洞窟足有百丈之高，你二人若是掉下来，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人鱼接着道：

“我看见你胸前的东西了，你大难不死，应是这木灵珏的功劳。能唤醒神物的潜力，千年来没人可以做到。你与它到底是什么渊源？”

听闻这话，俊东这才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因为担心再次丢失，便将那木灵珏挂在了脖领之上。此刻，这物件仍在发出绿色的微光。大难不死，难不成跟此物有关？

人鱼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道:

“我人鱼族自开天辟地，就一直生活都广之野，到现在已经五万年了。当年，炎帝赐我们拥有使用建木的权利，利用建木沟通三界。天下帝王，均通过我们与上天和鬼神联系，这种秩序维持了七千年。直到春秋以来，礼崩乐坏，诸侯互相吞并，导致兵戈连连，灾荒四起。我氐人国怀璧其罪，成为众矢之的。在各路势力的围攻下，神木最终流落人间，成为诸侯逐利的工具。为夺回神木，族人与天下枭雄鏖战了上千年。四世纪中期的时候，我族的英雄子孙在苻坚的带领下，横扫六合，夺回了圣物，几乎就要六合一统。却不料淝水兵败，苻坚身死。神木之魂，从此流落四方。我们这一只在头人灵恝的带领下来到这里，见山林秀美、叠溪成瀑，便在此落脚，取名叠溪城。可是八百年年前的一场地震，又将我叠溪城全部淹没，以致我等被困于地下至今。”

老者一通话语，令蒲俊东一时难以置信。倒是阿水早已缓过神来，开口问道：

“老人家，你们为何变成人鱼的样子？”

“我知你有此一问，我人鱼族本就是这般模样，我的族人也曾一度化为人形，你身旁这小子，当是我族后辈之人。不信你可以看看他的耳根，当留有我族水肺的印记。”人鱼道。

阿水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俊东低声道：”太离谱了吧，你这家伙也是一条咸鱼？”

俊东大骇，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耳根一模，果有三道印痕顺着发根向两腮延伸。

人鱼转向俊东，接着道:“你既然带着木灵珏，又能唤醒它沉睡之力，因此我才断定你也是我人鱼族之后。”

此刻，俊东内心无比震撼。多年以来，他对爷爷的古怪行为颇为不解，也曾对父亲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可是在亲身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亲耳听见人鱼老人的叙述，又亲眼见证了木灵珏的力量之后，身体里远祖的基因，似乎慢慢的在复苏。这感觉就像梦境，明明看得很清楚，却难以描述。

“老祖，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离开这里，出去看看呢？”他问道。

“出去？……哈哈哈”人鱼老人笑道：

“我人鱼族存在的使命就是掌管神木，通联三界。可惜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人类放纵自己的贪念，尔虞我诈，你争我多，早已导致资源枯竭、环境恶化。而我们掌管的神木也早已丢失，没有了人鱼族的尊严，也只能遁迹江湖，苟活于地下了。”

老人接着道：“所幸，有你等子孙薪火相传，与当世熔融与共，老朽也未曾料到。既然天意如此，尔等当励精图治，替我等找回神器，我人鱼族未来或可有出头之日。”

“我能够为你们做什么?”俊东困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