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49感谢(旧版)

嵇振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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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妻子闹出的笑话,张博凡将话锋转对一位小伙子的感谢。

父亲岁数大了,除了张博凡以外,几个子女都不在武汉。张博凡经常过去看望父亲,又为他请了一位家政人员服侍,即便如此,接到身边照顾才是最让张博凡安心的结果。但是父亲不舍得离开这里,张博凡就在这幢老公房中长大的,如同一个老伙计,老屋陪伴老人走过几十年春秋。张博凡特地关照家政人员,额外给了一笔奖金,就是希望父亲遇到突发情况时、不至于身边无人应对。

过年前,照顾父亲的家政人员早早预定回老家火车票。不得已,张博凡每天要上门打理父亲的生活起居。随后武汉的各个小区彻底封闭,人员不得随意流动,只能改变关心父亲的方式。每日早晚两通电话,只有听到父亲的声音,张博凡才能心安。后来他自己也病了,精神头稍有好转,第一时间拨通父亲家的固定电话。

八十多岁的老人,不会使用手机很正常。电话里,父亲由于好些天听不到儿子的声音,反复询问张博凡的情况。他的记性明显差了,前面刚说完又忘了。不过这个帮过他的小伙子的名字,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叫石兵,石头的“石”,当兵的“兵”,老人家以前当过兵,当时的班长就姓“石”,他才能记住这两个字。

老人患有糖尿病,伤口很难愈合,不及时处理好可能会还引起发炎等并发症。他需要每三天去换一次药,通常由家政人员或张博凡本人陪他去换药。

到了换药时间,“小陈”,老人还当那位家政人员仍在家中服务,喊了半天也没有人答应。他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但是坐等右等也不见张博凡过来。那个伤口越来越疼,再不去处理只怕会有严重后果。老人无助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不清楚去医院的路,也不知道去医院后该怎么处理伤口。怎么办?只能在自家坐以待毙?

门外响起敲门声,老人步履蹒跚地朝着房门方向走去。开门后,门外站着两个戴着口罩、胳膊上挂着红袖章的人。她们做了自我介绍,是居委会工作人员,特地来关心小区中的独居老人。得知张博凡父亲的窘境,她们联系了志愿者车队负责人,恳请派一辆车过来送老人去医院换药。

在两位居委工作人员的协助下,石兵好不容易把老人放到后排座位上。驱车三公里到达最近一家医院,该院已被征用,不接受外伤的换药。医生建议他们去几公里外的另一家医院,迎接他们的是一张门诊关闭的通知。无奈之下,石兵只能把老人送回家中。

三天后,张博凡的父亲才躺在诊室中接受换药。而距离上一次换药已过去十天,皮肤表面出现部分坏死症状。由于伤口已经发炎,老人没有办法靠自己的两条腿行走,全部分量都压在石兵身上。好在石兵是健身教练,禁得住100多斤的重压。

石兵连续几天带老人去换药,换完药再把他送回家。这栋老公房没有安装电梯,石兵艰难地将老人从六层楼上扶下来、再从底楼扶上去。张博凡的父亲见他额头渗出汗珠,非常不好意思,要硬撑着自己上去。石兵不顾他的的反对,把他扶到房间中的摇椅上才安心离开。

离开前,老人提出要给他酬劳,石兵走得飞快,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这个小伙子,好人呐。”父亲对张博凡反复说着这句话。

“石兵”,一个在唐宇峰心中曾经非常排斥的名字。他不过是一个空有一腔热血的穷小子,凭什么对打起自己女儿的主意?他给石兵约定一条“准入线”,这个物质标准在他看来天经地义。他答应得如此犹豫,不过从他看女儿的眼神,证明他不会轻易放手。至于女儿,更是傻得不行,世上最不能相信的话,就是男人在结婚前的承诺。他一个过来人,这些手段和伎俩以前都玩过,这个毛头小伙子故技重施,自然一眼被识破。女儿果然与自己发生争执,闹不好后面会直接跟着他走,就连这个生她养她的家都不要了。

唐宇峰在心里恨透了石兵,他稍微用了一点手段,就偷走女儿的一颗心。

但是张博凡的讲述,让他决定重新审视这个人。

把陌生的老人当成自己长辈对待,肯定是一个对伴侣、对家人负责任的人。从这次送老人去换药的前后始末,唐宇峰读出这个小伙子身上的耐心、细心和爱心。经历这场疾病,他对金钱和物质有了全新认识。钱可以带来丰裕的生活,却买不来幸福,不然那些富豪应该是世上最有福之人。与其把女儿交给一个腰缠万贯、却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不如信任这个善良、有上进心的人。至于钱么,今后可以去挣。从他在乎女儿的态度,石兵一定会竭尽所能去挣钱。他这么年轻,今后有大把的潜力和机会实现财富梦想。女儿陪他共同实现这个梦想,也能让他们的感情更加稳固。

唐宇峰想好了。等到治愈出院,他想亲口对石兵说出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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