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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到达(旧版)

嵇振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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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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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舱内开始播放安全须知视频,唐晓婷给这个男生发了一条信息:“我来了。”

即使父亲不欢迎他,唐晓婷也不会放弃希望。这次来到武汉一线,尽管身处同一座城市,唐晓婷过得是两点一线的生活,绝大多数时间在病房内救治患者,其余时间则在指定地点休息。不过,这种物理意义上的区隔,不可能隔断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不论是身处两地,还是眼下这种情况。

唐玉婷不是对情感非常渴求的女生,否则她也不会在最放松、最没有压力的大学阶段都不曾谈上一场像样的恋爱。不过,这只是发生在没有遇到对的人的前提下。正如克里斯汀·汉娜《萤火虫小巷》中这样写道:“人生是一段孤独旅程,但我遇见了你,你不是我,却又像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唐晓婷终于遇见这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凭借频率把他从千万个人认出,至少他让自己相信,在这世上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终于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不会再轻易松开那双手。

机身已经在跑道上滑行,唐晓婷将手机调整到飞行模式。她的心有些纷繁杂乱,在这座城市生活了20多年,还没这么长时间远离故土。家乡来到脚下、成为身后的黑点,她必须收起对家乡的思念,调整到战斗状态。

那张登机牌她会小心翼翼地保留,和返程的登机牌一同留着,这是她这段非同寻常经历的最好见证。

手机另一头,这个叫石兵的男生痴痴地凝望简短的信息。他既希望这个女生来到身边,又不希望她深入险境。他对唐晓婷有难言之隐,那个一年前许下的承诺,在这场疫情面前变得难以兑现。

只能在这座城市苦等吗?这个“封城令”何时会解除?他的工作室能否撑到那个春暖花开的时节?事业崩塌的同时,是心中的爱情鸟悄然飞走。他不能没有唐晓婷,可是他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她以及她的父母。他的右手悬在空中,许久没有想好合适的回复。

石兵的老家在湖北武汉,大学毕业于一家体育院校,在大学期间考出国际认证的健身私教证书,随后在一家健身房担任私人教练。

相识、产生感觉,永远在一瞬间。石兵工作的健身房送课上门,为这所医院的医护人员提供团操课程。那天石兵穿着运动短衫,露出胳膊上、背部的肌肉群,引得在场的女生发出赞叹声。唐晓婷本来不想参加这个课程,日常工作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她只想在这个休息日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觉。是科室同事把她拖到多功能厅,她感谢这个对她发出抗议不理不顾的同事。没有这个同事,她会遗憾错过这段缘分。帅气的外表、健硕的肌肉,石兵身上的踏实肯干、吃苦耐劳的精神,更为唐晓婷倾慕。唐晓婷会在课后主动请教一些动作要领,请教是假,主动套近乎是真。眼看半年的团操课程即将结束,石兵这边始终没有动静,依然把唐晓婷当作普通学员看待,这让唐晓婷的小心脏有些抓狂。

唐晓婷不能丢失女生应有的矜持。她不能做那个过于主动之人,那样会在这场恋爱中处于被动地位。

操房中弥漫着汗水的气味,所有学员、包括石兵本人,都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有氧课程讲求循序渐进,训练量是一点点加上去的,唐晓婷不敢相信经过半年训练,自己能扛下这么大的强度。

她喘着粗气,抬头望向正在做示范的石兵,目光不经意间和他对上了。四目相对持续不到几秒钟,石兵的视线躲闪到一边。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大家进步都很大。不过健身是一辈子的事业,半年时间远远不够。我和你们熟了,可以给出更细致、更有操作性的健身计划,进一步提升你们的各方面机能,至于收费,我会在允许范围内给出最大的折扣。”石兵的临别赠言说得非常恳切,当即就有好几个同事到他那边报名。

唐晓婷简单冲了一把,坐在休息区内喝着柠檬水,同事小芳做到她对面,小声嘀咕:“这个石教练不仅技术不错,还很会做生意。”

“你以为做健身私教只要有一身肌肉就够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早已不是市场对它们的要求。过硬的技术、营销策略,是他们必备的素质。”唐晓婷说这话时,脸颊情不自禁地变得绯红。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详细?还有你的脸……”小芳指了指她的脸颊。

脸不该红啊!唐晓婷休息快半个小时,呼吸变得匀称,心跳也恢复到锻炼前的正常水平。小芳见状,一脸坏笑地接着说:“你是不是对这个石教练有意思?”

“别胡说,外面帅哥这么多,不能见一个就喜欢一个。”

“你别不好意思,遇到喜欢的就不要轻易错过。不是我有了男朋友,我也会喜欢上这个肌肉男。”小芳显露出非常惋惜的神情,仿佛过早入手一只垃圾股,导致手头没有资金布局优质黑马股,错过了一段快速拉升带来的丰厚收益。

“他确实不错,可是……”唐晓婷欲言又止。

“这事包在我身上,为姐妹两肋插刀。你在这里等着。”小芳屁颠屁颠地返身回去。

只过去不到一分钟,小芳拖着有点手足无措的石兵从里面出来。

石兵尽量想表现得更自然一些,他的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暗示出他内心正在波动的涟漪。“你有话对我说?”他想了好久才憋出这句话。

唐晓婷剜了小芳一样,这个惹事鬼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既然石兵送上门来,她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她也思考许久,嚅嗫地说:“后面两次课你讲得太快了,有些动作我理解得不是很透彻,你有空再给我做一下示范好吗?”

“这只是我的健身计划中最初级的部分,如果你中意这个,可以跟着我把整套动作学完。”

“你误会了,你别看外人称呼我们是护士,其实我们收入不怎么高的……”唐晓婷说出这句话有些后悔,这不是把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心爱之人面前。越是喜欢这个人,她越会字斟句酌,平时利索的表达能力,在此刻找不到一个合适词汇。

“我很敬佩护士这份职业,你们平时工作非常辛苦,还要承受来自病人和家属的压力,身体长期处在亚健康状态。既然你都开口了,那么我愿意再免费教你半年……”

“那……多不好意思……”唐晓婷结结巴巴地抢话,不过这么一来,她又获得了近距离与石兵接触的时间,同时不必付出经济上的代价。对不起,人穷就是志短,那么点收入,她只能扣扣索索地精打细算。

此后一个月内,唐晓婷来健身房的频次非常勤快。她不觉得工作乏味枯燥,因为下班后有了盼头。石兵对唐晓婷很照顾,这种照顾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陪伴,愿意听她倾诉工作和生活中的不如意。

终于,石兵说出潜藏已久的爱。原来他早已相中唐晓婷,也在等一个合适时机说出这三个字。

劳碌奔波的日子里,爱是生活中唯一的亮色。石兵的出现,让她真切感受到生命的意义,也让她对未来心怀向往。假如没有这个男生,也许唐晓婷可能无法继续坚持在护士的岗位上。

不过,这份勤快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唐晓婷的工作性质,决定她不能像其他女孩那样,在下班后悠闲来到健身房运动。她要倒三班,特别是索命的夜班,只要发生一些状况,这个晚上几乎不可能合眼。熬夜非常伤身,需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元气。她只好慢慢冷落石兵,好在这个男生大度开明,不像其他男生非要把女朋友拴在身边。他支持唐晓婷的工作,让她感受到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总有一个人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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