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地府那些事
第五章 孟婆汤（旧版）

最糟糕的可能是，直接把我们扔下不管了，不对，文书还在他身上呢，他要想丢下我们，不可能把文书也带走，要是没了文书，这老者还不成了地府里的黑户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见远处一辆闪瞎我的眼睛的闪着金光的敞篷小跑车向我们开了过来。

我还纳闷呢，这是哪路神仙呀？

只见车快到我们跟前时，车门打开了一道缝，一只脚伸了出来，在地上一阵摩擦生热、鞋底冒烟之后，车停了下来。

机灵鬼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我已经惊的说不出话。

“瞧你那副傻样儿！”机灵鬼看着我好笑地说：“怎么，没见过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豪华敞篷小跑车？”

“不是，你这是，哪儿来的？”我半天才恢复说话功能。

“一个男鬼的家属给烧来的，他在这儿又用不上，我看着还不错，就拿过来凑合用用，”机灵鬼风轻云淡的说道。

“咱们地府让开车吗？”我问。

“也没说不让，”机灵鬼说，“毕竟制定咱们阴间的法律时，还没汽车这东西呢，所以咱也别太明目张胆了，偶尔开开也就得了。”

“你这还不叫明目张胆？”

“咱老大都引进机器人当狱卒了，我看这交通工具现代化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以后说不定咱地府也跟阳间似的，小汽车满街跑。”

“那要真是那样儿，是不是还得有小鬼当警察？”我一脸向往的问道。

每回看到阳间那些警察指挥交通，我就很想试试。

“那可没准儿，阳间早都有新三百六十行了，咱地府也该补充些新职位了，”机灵鬼边说边拉开车门，“上车吧！”

机灵鬼坐到驾驶位上，老者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坐在老者身上，充当安全带。

我见机灵鬼把左、右脚的鞋换了个个儿。

“你干嘛？”我不解地问道。

“这车哪儿都好，就是没有刹车，得启动脚刹，”机灵鬼边开车边说。

我想起他刚才伸出脚在地上摩擦的画面。

“为什么没有刹车？”我问。

“这给鬼魂烧的东西都是样子货，基本上没什么质量可言，这样的车就还算不错了，好歹能开，就是比较费鞋。”

“所以你把左、右脚的鞋调换过来是为了……？”

“别可着一只鞋霍霍呀！你没看见那只鞋底刚才都冒烟了吗？再摩擦摩擦，我怕它会爆炸！”

“怎么，你鞋底还装了火药？”我身下的老者突然说话了。

把我吓了一跳，我都忘了屁股底下还坐着个鬼呢！刚想夸这车的座椅还挺舒服，还带震动按摩功能的，原来是老者在抖。

“你抖什么？”我问老者。

“我第一次坐汽车，紧张，”老者回答道。

“你不用紧张，”机灵鬼幽幽的说道，“谁都有第一次，我这也是第一次开车。”

听完这话，我紧张了！

老者又说话了，“我在阳间一辈子都没坐过汽车，没想到到了阴间坐上了，真没想到，这儿居然还有汽车。”

“嘿，我告诉你，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些家属烧不到的，”机灵鬼看了老者一眼说道，“前些日子，居然还有家属给烧来一个火箭，你说他咋想的？难道想让他家那个死鬼从地狱一下子窜天堂里去？”

“那那个火箭现在在哪儿？”我感兴趣的问道，因为我还从没见过火箭，很想看看。

“被绿毛鬼那个二货给玩儿散架了，当然了，他自己也差点散架。”

“怎么回事？”

“没说嘛，这烧过来的东西都是糊弄鬼的，那火箭，说是火箭，其实就是个穿着火箭外衣的窜天猴！”

“那把绿毛鬼给窜的呀，你是没看见，那场面，老壮观了！绿毛鬼抱着火箭窜到哪儿，哪儿就花开一片，焰火满天，最后把绿毛鬼窜的，都成一黑鬼了！浑身冒烟，一张嘴直往外喷火药……”

说话间，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十殿的大门了。

“咱们在这儿下车走过去吧，”机灵鬼说，“别太招摇了，而且毕竟这也没个刹车，万一脚刹不好使了，直接冲到转轮王身上，就不好了……”

我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好笑——威武的转轮王高坐在大殿之上，怀里抱着个敞篷跑车，车里还有俩小鬼和一个老鬼……

还没到门口，就感受到了第十殿的繁忙。

不断的有鬼魂被押着进进出出，门口十个阴兵核查文书都查不过来，每个阴兵面前都排起长队。

我们站到一个队伍里。

“一殿和十殿是最忙的了吧？”我问机灵鬼。

“那当然，一殿负责所有新到阴间的鬼魂的接引超生，分清善恶后再发配各殿，而十殿则是将各殿押解到此的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再发往四大部州投生。”

听到这儿，老者又抖了起来。

“怎么，又紧张了？”我问老者。

“你紧张个啥？”机灵鬼说道，“崔判官都给你添了阳寿了，你放心，六道轮回你肯定是人道！”

“那要不是人道，还能是什么道？”我好奇的问。

机灵鬼白了我一眼，“六道轮回，六道轮回，还能都当人去？生前行善者会入三善道，就是天道——就是成仙成佛，入极乐世界，或者阿修罗道，或者人道。”

“生前作恶者会入三恶道，就是畜牲道，来世为动物，或者恶鬼道，化为鬼神妖魔，或者地狱道，坠入地狱，受无尽之苦……”

说话间，已经排到我们了，机灵鬼把文书交给一个阴兵。

“你们去那边等着，”阴兵指着最左侧那扇小门对我和机灵鬼说，然后把老者带了进去。

我们去小门那儿等着，见有两个长相怪异的小鬼，押着一个鬼魂从小门走了出来。

看我又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机灵鬼给我解释道：“那两个小鬼是湿生司的，估计他们押着的那哥们儿，这次要去河里做螃蟹了。”

“你见过那个……呃，哥们儿？”我疑惑的问道。

“何止见过，他可是咱们地府的常客了，他三生三世的模样我都见过！”

机灵鬼这一说，我彻底懵圈了，“什么意思？”

“这哥们儿不知道生前是发动世界大战了，还是怎么的，来来回回轮回了好几次了，还没把他生前那些孽债还清呢！”

“光我见过的，他就做过蝉、蟑螂……，不过做蟑螂那回，没几天就又回来了，估计是出生没几天，就让人拿鞋底子拍死了。”

“还有一回，第二天就回来了，听说是当了一种什么昆虫，朝生暮死，不知道这次又让他轮回成什么。”

“那他永远不能做人了吗？”我问。

“能啊，等他把他该受的罪都受完之后，他就能转世为人了。”

这时，只见两个小鬼押着老者从门里走了出来。

“你们可以带他去奈何桥了，”其中一个小鬼对我们说道。

机灵鬼拽过老者，看了看他后脖子上的标记，“嗯，果真如我所说。”

“他们还给他做了标记？”我又大惊小怪的说道。

“废话！”机灵鬼瞪了我一眼，“不做标记投错胎了怎么办？”

“走吧，送你去奈何桥，”机灵鬼对老者说。

“奈何桥在哪儿？”我问道。

“忘川河上，你是不是还想问忘川河在哪儿？”机灵鬼斜着眼问我。

“是呀，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诧异的问道。

“自从你来了之后，我感觉我都成了你随身携带的活地图了，走吧，都跟着我。”

机灵鬼在前面带路，我和老者在后面跟着，很快就看到一条血了呼啦的河。

还没到跟前，就闻见阵阵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呕～”我一阵干呕，急忙捂住嘴。

“这里面都是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所以腥风血气的，”机灵鬼指着河面对我说。

“这就是奈何桥吗？”我看到前面有一座三层的大桥。

“对。”

“这奈何桥怎么还是座立交桥？难道还可以供小汽车通过？”我傻乎乎的问道。

“正好咱们三个各走一层，你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机灵鬼一脸坏笑着说道。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明智的说，“一看你这样，就知道这桥上准有猫腻。”

“你什么时候学聪明了？”机灵鬼一脸诧异的说道，“我告诉你，这最上层，就是红色的那个桥，是善魂走的，中间那个黄色的桥，是善恶兼半的走的，下层的黑桥是供恶魂走的。”

“那，”我看了看猩红的河面，咽了口唾沫，问道：“那要是从下层走，会怎样？”

“怎样？”机灵鬼看了我一眼，“当然是被河里的恶魂拽下去了！”

“啊？那咱们从哪儿走？”

机灵鬼瞪着他那俩死鱼眼睛，刚想冲我发作，一边的老者说话了，“我都听明白了，咱们当然是从上层走了。”

说完，大踏步的走了上去。

看我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机灵鬼一把把我推了上去。

还不忘数落我，“你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真够给鬼丢脸的！”

我被他俩夹在中间走在桥上，怎么感觉我才是那个被押送的鬼魂？

桥的尽头站着一个老婆婆，这回不用问，我也知道，这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婆了！

桥头处还有一块大石头，这我也听说过，这是三生石，上面刻着四个血红的大字“早登彼岸”。

哎，怎么还有个鬼魂在上面写着什么？

“那个鬼魂是来客串篆刻师的吗？”我回头问机灵鬼，“是要在三生石上刻说明书吗？”

“刻什么说明书！”机灵鬼打了我后脑勺一下。

“哎哟！”我捂着后脑勺，心说他在我后面，这打着倒方便了，“还老说我傻，就是被你打傻的！”

“你不知道三生石上可以写字吗？”

“啊？”

“可以在上面写自己最爱的人的名字，或者来世最想遇见的人。”

“写了就真能遇见吗？”我不太相信的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他们愿意写！你知道我曾经的梦想是什么吗？”机灵鬼神往的说道。

“难道是希望你的名字被写在上面？”我说。

“你是不是连你自己是人是鬼还分不清呢？”机灵鬼瞪了我一眼说道，“把你名字写上面，有用吗？”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在这儿设立一个收费处，”机灵鬼两眼放光的说道，“谁想在上面刻名字，都要到我这儿交费！”

“哦，那为什么是曾经的梦想？”我不解地问道。

“你难道没有过梦想吗？你的梦想难道不是千变万化的吗？难道你还可着一个梦想一直梦下去？”

“对呀，梦想不就应该是……”

我正说着，就听见“扑通”一声。

循声望去，只见河水中一个鬼魂浮浮沉沉的。

“他这是……？”我看的莫名其妙，“他都已经是鬼魂了，怎么还跳河自杀呀？”

“什么跳河自杀！”机灵鬼说，“他只是不想喝这孟婆汤。”

“为什么？”

“为了来世能再见到前生最爱的人呗，”机灵鬼说。

“这能行吗？”我怀疑的问道。

“能呀，只不过要等上上千年，才能再投胎。而且在这千年之中，他或许能看到那个他最爱的人从桥上走过，但却不能和她说话，他看得到那个人，那个人却看不到他，千年之中，他会一遍一遍的看着那个人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他也许会盼着那个人不喝，但是又怕她也要遭受忘川河中的千年之苦。”

“唉，做人时那么矛盾，做鬼后还是那么矛盾，”我感慨道。

“别打断我！”机灵鬼瞪了我一眼，“我还没说完呢，你打断我，我还得重新酝酿感情。”

说完，机灵鬼又换了副悲伤的表情，继续说道：“孟婆会在他跳河之前，在他脖子后面做个记号，也就是他投胎之后，脖子后面会有颗痣，他转世之后，就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和这颗痣，去寻找他前世的恋人。”

“唉，怎么会有这么痴情的人？”我难以置信的说道。

“就是，人生在世，一场游戏一场梦！何必那么认真，”老者边说边接过孟婆递过来的孟婆汤。

“前面风景无限好，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老者说完，一扬头，将孟婆汤一饮而尽。

就连见多识广的机灵鬼都看的是目瞪口呆，“老爷子够潇洒的！”

“他这么看的开，难怪他生前那么长寿，”我说。

这时，机灵鬼冲着在河里扑腾那个鬼魂说道：“哥们儿，你看看这老爷子多潇洒，你说你何苦呢？”

那哥们儿扑腾了半天，估计也扑腾累了，哭丧着脸说：“兄弟，我现在上去还来得及吗？”

“不好意思，你那碗孟婆汤都已经被倒掉了，你省着点劲儿吧，还有一千年呢，你慢慢扑腾吧！”

“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碗孟婆汤？”我悄悄问机灵鬼。

“据说孟婆汤里收集了他们前世的眼泪，所以只此一碗，”机灵鬼说。

“不会吧？”我怀疑的说，“那要是他前世没有眼泪呢？”

“怎么可能？”机灵鬼说，“谁这一辈子还一滴眼泪都不流的？”

我指了指身边的老者，对机灵鬼说：“像他这么想的开，你说他前世哭过吗？”

机灵鬼可能也感到好奇，于是问老者：“老爷子，你在世时，哭过吗？”

“我在世的时候？”老爷子被问懵了，“我想想。”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又开口说道：“哎呀，我在世时的事，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孟婆汤还真管用，我心想。

“看见那边那些圆道了吗？”机灵鬼指着金银桥那边六个发出各色光芒的圆道问老者，“那就是六道轮回，你从人道跳进去，就知道你是谁了。”

“哦，”老者听完，果真向着金银桥走去。

“他不会跳错道吧？”我担心的问。

“他身上不是有标记吗？他就是想跳错道，别的道也不收他，”机灵鬼说。

“噢，那他从六道轮回出去是哪儿？”

“转劫所。”

“哦，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从六道轮回出去之后，就直接到了娘胎里呢！”

“开什么玩笑？到了哪个娘的娘胎里？”机灵鬼瞪着俩死鱼眼睛问我。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投胎。”

“那你以为他知道呀！”机灵鬼指着老者的背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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