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婚约
二百二十三集 深入虎穴（旧版）

“告别？”我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去哪儿？”我问。

“出趟远门。”他站在原地看着我，嘴边挂着不自然的笑。

我不以为然，放下水杯，靠在桌边注视着他，“不方便具体说明？”

“嗯！事发突然。我特意过来看看你。”他朝我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语重心长，“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但凡今天混进一把真枪，躲在墓穴里可躲不过红外线夜视仪。”

“墓穴里的异响，是你…”

他看着我，眼眸又深又黑，半晌才缓慢开口，“微型探视装备而已，我总要看到你无恙才能安心。”

他拍拍我的头，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狗。

我仰头看着康柏，用仅能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上面知道吗？”

康柏下颌紧绷的轮廓冷厉而不失坚定，他点点头，没有发声。

“去多久？”我说完，又感觉表达的不太具体，又换了个方式继续问，“我要等你多久？”

康柏听后，紧绷的神情忽然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抬起手来，缓缓拂过我的眼角，“不会让你等太久。”

“你不能多说，我也不会多问。”四目相视，他眼波沉沉，而我依旧张扬无忌，蓦地闯入他的怀里，狠狠的拥抱着他，“我在家里，等你凯旋。”

话音落，忽然有人掀开营帐帘，连声催促道，“康先生，是时候该出发了。”

康柏拥抱我的力度骤然收紧，他的嘴巴贴近我的耳朵，低声说，“我在卧室的床板下留了一些东西，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说完，他低头在我的脸颊留下一吻，将我松开，“等我回来。”

我微微一怔，还是很快点了点头，“谨遵君令。”

他丝毫不为我的言语所动，只是伸出手来，再一次安抚一般摸了摸我的脑袋。

来人为他撑起一把伞，我站在营帐口，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坐进车中，他缓缓降下车窗，朝我挥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只有口型没有声音，暴雨中的无声，我依旧读的真切，他说，“珍重！”

那一刻，我的心猛然抽搐，突然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再想去问清楚他的去向，车子已经前行。

我眺望着消失在暴雨之中的迈巴赫尾灯，心中如同一片突然爆掉的白炽灯。

三天后。

一家普通居民住宅，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我双手拎满大包小裹，实在腾不出手来按下门铃，只能艰难的伸出脚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

来开门的人，手里还拿着没有来得及放下的电视遥控器，小老头带着银框老花镜，定睛一看来人是我，立马招呼还在厨房里忙活的爱人，“淑芬，快来瞧瞧谁来了！”

他喜不自胜，完全忘记先招呼我进屋，我也不客气，直接从门缝里挤进去，正好与拿着锅铲出来的妇女迎了照面。

“哎呀！”这位五十多岁的婶婶，比开门的叔叔还要高兴，险些手舞足蹈，好在灶台还未关火，她还要牵挂着燃气灶上的菜锅，就赶紧招呼我，“小黛，你快进来，稍微等我几分钟，我把菜装盘。”

周叔从我手里接过东西，不由分说往玄关的地方放，“走的时候拿上，你这属于违纪。”

我一把从他手里夺回，“瞧把您美的。又不是买给你的。知道您两袖清风，哪敢给您送礼啊！”我说着拎着东西往里走，直接放在厨房门口，“这些东西啊，是我孝敬我婶婶的，跟您可没关系啊！”

周叔一听，也没辙了，只能默许我的一片孝心。

“小黛啊。”周婶在厨房里一通忙活，探出头来说，“你赶紧去客厅坐会儿，你难得来，我再整俩菜，你好好陪你周叔喝一杯。”

我一听，立马接茬，“可不是被您看穿了么，我就是闻着饭香味来的。今儿周末，怎么也得陪我们伟大的周局长好好喝一杯。”

周叔一听，连连用手指指我，“瞧瞧这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精怪。”

我走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坐，从周叔手里拿过遥控器，换了个综艺频道，自觉的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往嘴里塞，就在我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门铃响了。

周叔刚要坐下与我唠家常，听见门铃响，又连忙起身去开门。

厨房里的周婶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呐，又是哪个小馋猫闻着味来了。”

她正说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玄关，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

我一看是昆源，立马使唤他，“给我也找一双，刚才进来的急，没来得及换。”

他瞅我一眼，重新弯下腰去鞋柜找了双拖鞋，走到我身边，直接面无表情地把鞋扔到我脚下。

我内心腹诽着！表面却笑得如沐春风，把脚上的鞋子脱了换上昆源丢过来的拖鞋，“还要麻烦昆队帮我把鞋子放到它们该呆的位置。”

“你没手没脚丧失行动力了？”他冷眼瞧我。

我今天打扮得格外乖巧，帆布鞋牛仔裤，上身一件宽松的大T恤。

浓密的卷发被发带挽起，看起来活力四射，偏偏说出的话却懒惰不堪，“我吃东西呢，手沾了鞋子又要去洗手，我不想动。”

他懒得理会我，直接从一旁坐下，结果屁股还没碰着沙发，就被周叔一巴掌打到屁股上，声音之响亮，堪比空旷的山谷里响亮的一枪，甚至还带回响。

昆源转头，伤心地看向施暴者。

施暴者不仅没有忏悔，甚至还严厉开口，“还不快去？”

没办法，在局里听局长的话，在局长家里还是要听局长发话，他不情不愿的带着怒气提起我的鞋子来到玄关，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一扔。

我本还想刁难他，但那声响亮的巴掌及时唤醒了我仅存不多的良知，于是我打算暂且放他一马，继续吃着我的水果。

他气冲冲的回来，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我怕他趁机掐我，下意识往一旁挪了挪。

周婶这时候端着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招呼我们，“开饭咯。”

我放下啃到一半的苹果，兴冲冲跑向餐桌。

周婶在我身旁坐下，“瞧瞧你，怎么还跟在食堂吃饭似的，又没有人跟你抢。”

“怎么没有哇？”我拿起一个馒头咬下一口，眼睛看似无意瞥向坐在我对面的昆源，“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他！那时候跟他一起上学，可没少吃亏。”

迎着周婶投去的白眼，昆源并没有沉默，他的目光停留在我鲜亮的红唇上，“你血口喷人的本事真是见长。求学期间，要不是我给你打饭，你早横尸校园了。没准儿能成为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个饿死在校园里的豪门子弟。”

周婶一听，立刻就看向我，滔滔不绝讲起我跟昆源小时候，昆源如何如何护着我，又如何如何替我背锅替我受罚。

最后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手背总结，“小源儿虽因耿直不讨女孩待见，但心性善良又有担当，他有多少优点，你比我们这些长辈还要清楚。所以，你也适当的多让着他一点。有好女孩也多为他留意。”

周婶说完，我抬眸快速看向昆源，只看一眼，便又迅速收回视线。

昆源察觉到我短暂的目光，挑了挑眉，立刻就看向我，“怎么？余数不多的良知在此刻觉醒了？”

我却好像没有听见，只是大口大口吃着饭。

周婶看看我，又看看他，又跟对面的周叔对视一眼，笑得格外欣慰，“你们俩呀！还如儿时一般。”

我继续摆弄着先前没有挑干净的鱼刺，闻言头也不抬，“婶婶，您总爱谈及过往。连我们开裆裤时期的事情您都记得，我们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再提那时候多糗呐。”

一直一言不发，安静干饭的周叔忽然长长地叹息一声，“你们长大，我们变老。你们不就是小孩子么。”

此话一出，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抬头看向昆源，正好迎上他投来的白眼。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压抑下去，我选择乖乖吃饭。

好久，没吃过妈妈味道的饭菜了。

小时候，爸爸还没有响应号召下海经商，在某机关单位里做着小领导，妈妈也很忙，有时候家里根本没人有空管我。

在那个偌大的机关家属院里，我跟昆源两个人同命相连，时常谁家有大人就去谁家蹭饭。

直到有一天，搬来一户人家。

周叔带着周婶还有曙光，来到我们身旁。

周婶没有工作，是个全职太太。周叔很忙，一操劳就是大半生。

我跟昆源就被双方父母托付给了周婶，后来托付给周婶的孩子越来越多，她索性在家里办起了托儿所，那些还不够年龄入园的孩子就这样混在一起，吃起周婶做的饭菜。

这个味道像是刻在血液里的久远记忆，我时常在饥肠辘辘时怀念起这种朴实又亲切的味道。

如今又如愿吃到，自然是大快朵颐。

直到清盘，我心满意足的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婶婶，下次我还来吃。”

周婶笑起来，脸上的褶皱都随着愉悦的心情舒展开来，“啥时候来，婶婶啥时候做给你吃。”

收拾完碗筷，清理干净“战场”，周叔打发周婶下楼买烟，周婶虽一万个没好气，但还是解下围裙，骂骂咧咧的出门去了。

周叔见周婶关门离开，摸出烟盒里仅剩的一根香烟点燃。

我来到他身边的沙发坐下，直接开门见山，“我今晚的航班，飞日本。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吧。”

周叔不说话，自顾自抽着烟。

“不准去！”昆源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

我听完，脸上并没有展现出任何表情，反倒是看了周叔一眼。

“我不可能放任他于危险而不顾。”我答的坚定，“你也知道依我的性子，如果不是今天只有一班飞机，我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跟你们产生任何讨论的机会。”

发现周叔的视线之后，我随即也看向了周叔，毅然决然地通知他，“我不去，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真能拿出更好的方案，恐怕我现在已经被你们控制了吧。”

“你说的确实没错。”昆源抢声说，“但轮不到你冒险。”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冒险？我呆在家里就安全了吗？犯罪分子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来，就代表他们已经觉醒了。要么我去打消他们的疑虑，让计划继续执行。要么我去激发他们的计划，配合你们实施抓捕。如果不去，只会激化他们的猜想，到时候身为康柏最亲近的人我依旧逃不掉。”

周叔仍旧夹着半截香烟一动不动，也没作出任何反应。

昆源并不否认我的言论，却也不赞同我的决定，“我不允许你深入虎穴，那群人是没有下限的亡命之徒，你落在他们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听了，从包里掏出几个小东西，一一向他们展示，“这幅耳钉，是我托一位朋友帮忙做的微型拍摄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监听拍摄样样都行。这个木发簪，里面藏着一把锋利的锥子，以我的经验瞅准时机一招制敌不是问题。我知道，我们在他人的领土，没办法发号施令，大展身手。他们实施抓捕还是选择放水是他们的事。我们的人只需要里应外合营救我们的同志。我只要他活着，这就是我的使命。”

“这不是你充英雄主义的时候！你一个女人，跟着添什么乱？”昆源不仅没有松口，反而愈加激动。

“没错！我是个女人。可在绝对意义上，我从来没有输给任何人。昆源，如果当初我没有因为选择世俗踏入尘缘，而是选择和你一起进入警校。那么第一名的成绩，是我，而不会是你。这么多年，你已经为我承重无数。这次，我想履行一个合格公民和一个优秀警校生的责任，做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次也请你，务必成全我。”

昆源怔怔地看着我，迷茫而失落。

周叔掐灭烟头，也不多说，只是道，“你打算让我们怎么配合？”

我与他对视片刻，忽然道，“我要缉毒科的战胜带一队人与我同行。”

昆源目光清冷，看我一眼，随后便看向了我身旁的周局。

这时他站起身来，一记行云流水的军礼动作，“周局，我申请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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