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康家后院的大树下,接过女管家送来的老式大蒲扇,抬头看了看这颗遮天蔽日的大树,夏日炎炎烈日下之下,茂密翠绿的枝叶纹丝不动。
坐在树荫下,吃着西瓜虽算不上燥热,但也绝对谈不上凉爽,我焦躁的猛扇两下手里的蒲扇,快速看了管家一眼,又迅速拿过一块面前小茶桌上放着的西瓜,着急忙慌的咬下两大口,西瓜汁还在我唇边挂着,三两下咽下去,我有点烦躁了,“你们当家的打算让我在这天然的蒸汽机里呆多久?”
话音才落,管家看着我的眼神里,无一不在流露着,对我骄横又夸张的形容所产生的不满,但她没办法发作,就隐忍着看着我,说,“谷小姐,这日头虽是烈了点,但俗话说的好,大树底下好乘凉。您瞧,这冰镇的西瓜您也吃下三两块了,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浮躁呢。”
我撇了她一眼,这张极度世故的脸上,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想来她的年纪也要四十有六了,由此可见康家开给她的丰厚薪水,足以让她有足够的消费能力去抚平原本应该在她脸上出现的沟壑。
我不由得轻笑一声,笑她与我说话时,挺直腰板的底气,这可不像一位管家,倒更像是这座豪宅里的主人。
我放下手里的瓜皮,心悦诚服地点点头,“您说的很对。”随即从她手中接过湿手巾,擦拭去遗留的汁液,“好一句,大树底下好乘凉。”我意犹未尽的咬文嚼字,话毕,将用完的手巾归还于她,补充道,“可我还知道,乘凉好往树下坐,雷击专挑树下人。”
女管家接过毛巾,依旧面不改色。
我继续说,“四季难逃雷雨天,还是避着点好。您说呢?”
女管家那张端重的脸依旧冷冷清清,我正好奇地等待着她的回击,谁知回击没等来,康柏也没等来,却率先等来了一通来电声。
这通来电在这蝉鸣声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我先看了一眼女管家,她原本准备开启的唇齿,因为这通电话的到来,又在犹犹豫豫中闭合。
比起把我赶到后院吃西瓜,把晓航依旧控制在室内的康柏来说,张博的来电,我倒不显得那么过于意外了。
“卷宗材料已经整理完毕发送到你邮箱了。”张博言简意骇说明了来电意图。
我依旧焦躁不安地扇动着手里的大蒲扇,心里想的却是,这康柏说的跟做的完全不在一个档位上,说的是彼此之间开诚布公,实际上,依旧是对我防患于未然,将晓航控制在极其局限的活动范围之内,把她当作合情合理挟持在别墅内部,用于制衡潜在威胁的质子。
于是我心不在焉地胡乱应付着,“行,我知道了。”
张博停顿两秒,用言肯意切的态度问我,“需要帮忙吗?”
他此言一出,我心里瞬间凉爽了一大截。
做贼心虚一般瞅了一眼女管家,见她依旧是面无波动,我干咳两声,算是清了清嗓子,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于是我又不自觉的挪了挪屁股,另一只手加大了煽动蒲扇的力度,“那个…我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啦。”我的声音连同心中的底气越来越弱。
张博听后略显吃惊,“怎么?康柏不至于蠢到把你也限禁吧?”
我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是不至于。他又没有绑住我手脚限制我通讯。”
“那不就得了!”
“可是他也没有说放我走…”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不仅没有带出晓航,还把自己撂那儿了!”我似乎可以想象到张博说出这句话时,无奈之下掐起腰的样子。
“等等看吧,他出去处理点事情,说是一会回来。”说完这句话,我又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女管家,她依旧是那副清冷持重的嘴脸。
张博冷静下来之后,想了想,对我说,“康柏是聪明人,他不会留下你的,如果他这样做,无非就是在引火焚身。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明天早上还是没有在康家别墅走出来,我会去找昆队商议。但想必,恐怕等不到我找昆队,霍大总裁就已经坐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
“嗯?你不知道吗?”张博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他的所见所闻,“后天,不是你们两个的订婚宴吗?这当地热门话题榜都持续几天了?你当事人,不知情?”
我心中的燥热在这一瞬间荡涤净尽,来了一场烈日炎炎之下的第一个透心凉。
我是真不知道。
我斩钉截铁地结束掉通话,“噌”一下站起身来。
女管家恪守着职业本分与个人修养,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我,“谷小姐,您这是准备干什么?”
我抬起步子就朝前走,“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等着康柏回来高谈阔论,我现在必须要立刻马上离开康家大宅。”
女管家充耳不闻,在我经过她身边时,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并且死气沉沉的看着我,说,“不瞒您说谷小姐,没有家主放话,您可能走不了。”
“走不了?”我震惊万分的看着她,这句话的结果我已经提前预料到,可是这句话在一个管家嘴里以揶揄的口吻说出来,我还是倍感吃惊。
“是!家主吩咐过,在他回来之前,您不能离开康家大院。”这毋庸置疑的回击声,再次使我始料未及。
“我从不知,在这世风日下的法制社会,你们能把封建王朝的晦涩制度延续至今。还没有王法了?”
接下来,女管家恰如其分的声音更是使我深恶痛疾,她泰然自若地看着我,娓娓而谈,“法制社会有法制的规矩,封建王朝有王朝的规矩,康家自有康家的规矩。”
我不忖想,自己能在民主自由的社会中被无形的力量捆绑住手脚,奈何力量薄弱,又无特殊能力,如今却也只能落到插翅难逃的下场。
亢奋过后,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电话摇人,普通人肯定闯不进戒备森严的康家。我总不能打电话给警察叔叔说,我被软禁了,那都不现实。
于是揣着愤怒,也只能想想作罢。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康柏赶紧回来,放我离开,我要找到霍小北延迟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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