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记者会最后演变成一场闹剧,闲言碎语,口水吐沫星子幻化成可怕的谣言,有说Lisa得罪了业界大佬,有说Lisa其实是想转移资产,有说Lisa压根没死,或许是情杀,跑到国外躲小三去了,更有甚者说凶手可能就是李敏九,因为从工作属性上讲,经纪人和艺人本身就是从属压榨关系……
李敏九当初给自己许下要让Lisa走得安详的诺言变成一句笑话,时时提醒着他人性的丑恶。
记者会过后,Lisa的公司因为主心骨的离去,形同虚设,工作人员相继跳槽,艺人也相继改约。只有小芹还在死撑。
而李敏九更是停掉了所有工作,全副武装地跟着何队在北京市郊绕了无数次,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绑匪绑他去的那个破旧工厂,而且指纹比对也下来了,除了那俩个开房的老两口和李敏九的指纹外,再没有第二号人物的踪迹。
“作案者很老套啊。”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李敏九和何队在绕完山后,坐在北京市郊的一个小餐馆包厢时说。
“怎么讲?”
“知道抹除指纹,知道销毁监控,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
“可总有什么破绽吧?”
“我这不还没说完嘛!”何队咬了一口大蒜,继续道:“这群人看似很老套,但好像又会在细微之处犯一些小错误。比如,像你说的,他们把你从保姆车上劫走,拉到市郊,除了知道用头盔遮蔽面目外,却让你看到了体型和穿的衣服等等。”
“对!”
“从来没有给你嘴里面赛过异物,防止你大喊大叫。他们的确有不缜密的地方。而且中间似乎还有个Bug。”
“什么bug?”
“那个女的跑回来给你解绳子啊。”
“哼!”李敏九冷哼一声,“坏人是从来没有好心眼的。”
“我明白,但假如你是一个绑匪,假如你还有杀人的计划,你会回来给你的猎物解绳子吗?”
李敏九被问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你的结论。”
“根据我的直觉,他们应该不是凶手!”
“靠!”李敏九把筷子一拍。“你他妈是人民的公pu,怎么能这样信口开河!”
“我这叫通过行为动机推断。实事求是,检验真知。”
李敏九忽又回忆起那天下午在房间时,他的确听到一阵慌乱的声音,那个女人喊叫着说怎么会这样,仿佛这不是事先计划好的结果。可他又不敢再想下去,他怕挖得越深,他就越沉入愧疚的深渊。
“你最后给我一个好的理由,说服我!”他拍拍桌子,气愤地扬长而去。
何队只眨眨眼睛,又啃一颗蒜头,咬得嘎嘣脆。
自与何队的那席话后,李敏九便将自己锁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小芹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安慰他,却每次都把自己说哭。
至于他的那些粉丝,风评自然分成了两拨,颜粉劝他回来,黑粉让他滚蛋。
离开了Lisa自己真的配做一个明星吗?
他这么问自己,答案或许是否定的。
时间大约来到十月中旬,某个雨天,一阵“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将宅家十多天,邋里邋遢的李敏九吵醒。来者是小芹,她进屋看到李敏九一脸胡渣,面貌憔悴,不免叹出几声气,劝不动就只能打开手机上的娱乐新闻给他看。
“看看这条新闻,看看现在都发生了什么!”
李敏九揉揉眼睛,虚着眼,手机屏幕由虚变实。只见那标题大大的写着几个字:事隔一个半月,李敏九复工了!
“靠!我哪里复工了。”李敏九抱怨。
“你仔细看那张照片。”
李敏九盯手机仔细看了看。只见那上面是一个男人的侧影,形象酷似他本人,背景似乎是一家十分小型的商超剪彩活动。
“这不是那天误闯记者会的家伙吗?他怎么会成我了?”
“孙悟空不出街,六耳猕猴就瞎闹呗。当初Lisa找他只是为了让他在警察面前冒充一下你,谁想到他现在居然蹬鼻子上脸。打着你的名义去接商家的活动。”
李敏九把手机放到桌上,又颓丧起来。
“接就接吧——”他重新躺回沙发。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李敏九吗?”
“或许不是了。”李敏九躺在沙发上背对着她,死气沉沉。
小芹苦笑:“对!你就这么一直睡死过去吧,就算是大明星又怎么样,当一个人决定要放弃自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救得了!我真替Lisa感到不值!”
小芹又气又怜,可她最后还是毅然地摔门走了出去。
房间再次变得安静,静得好似能听到一声“嗞”的声音。
片刻后,李敏九从沙发上坐起,转头看一眼被小芹关上的那扇门。
似乎该做些什么了……
他一边对自己说,一边直起身,戴上帽子和口罩,拿了藏在置物柜里的一条铁锁链,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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