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了半天又不知道贵姓啦?
“你不是叫我了吗?
姓常,叫常先弟吗?”
“噢,对,对,对。”
朱元璋他含糊答应。
“那你们两位给我做这锅汤叫什么名字呢?”
俩要饭的这个气呀!
心说:杂和菜汤子,哪有名字啊?
这个说:“哎?
他要问呢。
咱就给起个名儿。”
“起名叫什么呀?”
“就告诉他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你别瞎扯啦!
哪儿来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啊?”
“哎,当然有啊。”
“有?珍珠呢?”
“珍珠啊,咱那个糊饭嘎巴碎米粒儿,那不就珍珠吗?”
“那么这个翡翠呢?”
“翡翠呀,白菜帮子,菠菜叶,那不翡翠呀?”
“白玉汤,那玉呢?”
“啊,我那半块馊豆腐,那不算呢?”
“对,对对。我们这个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好,名字还挺好。谢谢你们二位。
我还要打仗去哪,咱们是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出了庙门儿,上马走了。
过了几年的工夫啊,朱元璋真把这个元朝推翻了。
在南京城,朱元璋做起皇上来了,就是朱洪武。他做了皇上怎么样?
做皇上以后,跟其他皇上没有区别了。
每天也是吃的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娶的是三宫六院。
真是天子一意孤行,臣子百顺百从。
皇上说什么,群臣就得跟着说什么。
哪怕这皇上说这煤是白的,谁都不敢说是黑的。
说黑的,抗旨不遵,杀!这就完啦。
皇上要给大臣不论任何一样东西,这个大臣呢,都得拿到家去,供到祖先堂,显示显示。
哪怕皇上赐给大臣一张草纸,大臣都得拿黄绫子裱起来,供到祖先堂,当作争光耀祖、显耀门庭,御赐的——擦屁股纸,就这么厉害。
朱元璋当了几年皇上,吃喝玩乐老是这么一套,也腻了。有一天,心里憋得慌,老不得劲儿,浑身懒洋洋的,就跟当年在破庙里那个滋味儿似的。随即传旨:“来呀,叫御膳房给我做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
哎,他把那个剩菜汤想起来啦!
太监一传旨,御膳房的大师傅可吓坏了,张师傅问王师傅:
“不知道。”
“李师傅呢?”
“我也没听说过。我倒知道珍珠上笼蒸,工夫大了能蒸软了。可这白玉和翡翠,怎么下刀切呀?”
这个说:“叫做咱们就得做,要是不做,那叫抗旨不遵,活得了吗?”
结果几个厨师傅一核计,好死不如赖活着,想法子搪过去得了,挑了几颗大个儿的珍珠,上笼蒸了足有多半天儿,又找了几块儿薄薄的蒲翠和白玉,兑了点儿高汤,搁了点儿香菜。央告小太监在皇上面前多给说好话。小太监把这碗汤端上去,朱元璋一看,高兴了,怎么?粉白翠绿特别的漂亮,不但漂亮,用勺儿一碰还叮叮当当乱响哪!
一喝味儿不对,当时就火儿喽:
“这是什么呀?”
“珍珠翡翠白玉汤。”
“胡说!珍珠翡翠白玉汤朕曾喝过,不是这味儿,端回去重做!”
嗬!可把小太监吓坏了,急忙跑回御膳房:
“这下儿可漏子了!”
大伙儿赶紧问:
“怎么啦?”
“怎么啦!万岁爷说他喝过珍珠翡翠白玉汤,这个汤不对。”
大伙儿一听:
“得,玩儿完!”
这回不但是抗旨不遵,还得加个欺君之罪,左右活不了。几个人一商量,干脆实话实说,不会做,请万岁另找能人。小太监把这番话回奏上去,朱元璋一想:这些人都是做山珍海味的,也难怪他们不会做,嗯,就不再降罪给他们了,可我这汤总得喝呀!不但自己喝,也得让三宫六院,文武百官都尝尝啊。于是传下圣旨,全国各州城府县、村庄镇店,到处张贴皇榜,找一个叫常先弟的,那个人不知姓什么——两个会做珍珠翡翠白玉汤的人。
单说朱元璋当年落难的那个县城里,也贴了好几张。那两个要饭的依然在大街上沿门乞讨。看见衙门口儿对过儿影壁墙上贴了一张告示,围着好些人在那儿看。过去一打听。
“怎么着?哟!在庙里喝剩菜汤儿那家伙做了皇上啦,正找咱们哪,这可得去!”
上前就把皇榜给揭了,看榜的俩公差一看要饭的把皇榜撕了,抓住就要锁。这哥儿俩一*腰:
“怎么着?难道说给皇上做汤还得锁着去吗?”
嗬,这下儿可把俩公差吓着了:
“哎呀,小人不知,多有得罪,二位……”
二位什么呀?怎么称呼啊?二位要饭的。这不象话呀?二位老爷。什么老爷呀?噢,做汤的,对。
“二位汤老爷!……”
汤老爷!
“……往衙门里请吧。”
俩要饭的说:
“车哪?”
“车……车?您看……这就是县衙门,实在不行,我们哥儿俩把二位背进去得了!”
嘿!
老百姓一瞧:
“哟!怎么大天白日往衙门里背要饭的呀?”
公差把俩要饭的背到班房:
“二位老爷稍候,我们回禀县太爷去。”
这俩要饭的不爱听了:
“什么?管我们叫老爷,管他叫太爷!他是谁的太爷呀?”
“不......这......我们的,是我们的,您二位是老太爷!”
嘿!又长两辈儿!
县官一听:嗬,在我这个地面上把做汤的人找着了,这回可该我升官发财换纱帽啦。赶紧换上新官衣,撩袍端带毕恭毕敬在二堂相迎,抬眼一瞧,哎?怎么给领进俩要饭的来呀?等走近了一看:这俩要饭的,满脸油泥,一身破烂,光俩大脚丫子。公差还那儿指引哪:
“回禀县太爷,二位老太爷驾到!”
县官一听:啊?谁让你给排的辈儿啊!噢,管我叫县太爷,管他们叫老太爷,合着我爸爸来啦?
就听俩要饭的问:
“咱们几时进京面圣啊?”
啊!还面圣哪!
县官这火儿大了,心说:这俩小子跟我开的玩笑可够劲儿,就冲这模样会做珍珠翡翠白玉汤?到那儿他说不会,得!我是欺君之罪;如果不带他俩去见驾,皇上要是知道了,我是隐瞒不报,哎,也活不了。这怎么办哪?干脆这俩罪名我全不担:
“来呀!把他俩给我锁上,押解进京面圣。”
哎,给锁进南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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