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吴老爷子出了门。
大舅宋思远有些还没缓过神来:
“这就赚了二万两了!吴家是不是要破产了呀?”
宋软妹把那个托打发走后,一脸兴奋地说:
“不就二万两吗,这还叫破产呀,连有产都算不上吧。”
就你会说风凉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全家现在都有没有二万两呢。
宋老爷子看着吴老爷子远去的背影,拍着大腿笑道:
“个老鳖孙,跟我斗。我儿子女儿外孙女一大堆,还斗不过你。”
外公,你确定你是个文化人吗,你那个七彩腾云扇不会是假的吧。
回到家,一家人兴奋地说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高兴地坐在桌子边等上菜,搓着手。今天被宋软妹吓得汗都出了快一斤了,太累了,要好好补补。
一盘炒鸡蛋上桌,果然是好菜,后面应该有更好的吧。左等又等,又上了一盘大白菜。这样也对,不能光吃大鱼大肉,荤素搭配才合理嘛。
又等了一会,连着上了两盘腌萝卜和一种不知名的酱菜。
大家开始动起了筷子,这就没了?说好的大餐呢,大鱼大肉呢?
我没把这一家当外人,直接问道:
“这就是你们最好的菜了?”
宋软妹大口大口地吃着,说道:
“哎呀,不错了,今天应该算是咱们宋家第一次赚钱了吧。还了那些外债,应该还差个几百两就还清了。到时候再吃好的,娘和舅舅们请你吃大餐。”
我没听错吧,她是说,这次是宋家第一次赚钱吗?我一脸惊愕。
宋软妹见我这副神情,放下筷子解释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宋家除了我,就没一个会做生意的。这些年竞往外贴钱了,哪里会有收入呀。你大舅天天看着铺子,整天进帐不如出帐多。二舅就不说了,三舅更是个消金窟,天天搞什么研究发明,更是烧钱的很。之前还得接济我们娘俩,哪里会有什么钱呀,欠了好几万两呢。”
我更是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欠这么多,咱家一家人一年开销再怎么奢侈,应该也不会超过一千两吧?”
“哪里不会呀,稍微进点书回来,就大几十两没了,而且好多书又卖不出去。再加上一些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这些都是要钱进货的呀。但卖的又不好,当然是一年一年的烧钱了。”
行,好的,很好,我内心都凌乱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怪不得,上次宋氏回来,硬是坑了我几千两,我还以为要冲面子了,搞半天是帮忙还债来了。
回到房间,看到空间里那一麻袋的糖果,心顿时又软了。这家人心也太实在了,都穷成这样了,还买这个多糖果哄我开心。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边的事情得尽快解决,至少得让事情先安定下来。
吴老爷子把这副春山图挂在库房里,在里面呆了大半天没出来。有些老泪纵横,心里想着:儿子,爹给你报了一半的仇了。你等着,等爹爹把宋家搞到家破人亡,就来陪你。
其实这个吴老爷子也是个可怜人,自从儿子死了后,心态就崩了。还好家里的二儿子是个能干的,操持着家里的大小营生,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还把濒临倒闭的书斋重新开了起来,而且生意居然比起对面,还有压倒性的优势。
对门的宋家老大就是个傻的,干活木讷,不懂变通,生意能好才怪。这就便宜了他们吴家,整个镇上的书斋生意几乎都被他们垄断了。
宋闲鹤,你以为得到过先帝的嘉奖,你就牛了吗。现在不是照样被我逼到要卖画,生意不是照样没我们家好。
吴老爷子很高兴,出来一家人一起吃饭。饭桌上的菜肴很丰盛,他高兴地给自己斟了杯酒,自饮自娱起来。
吴老二见父亲今天高兴,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欲言又止,默默地吃起了饭,时不时给父亲碗里夹一点菜:
“爹,吃点菜,空着肚子喝酒会伤身体的。”
吴老爷子难得的给吴老二一点好脸色:“嗯!”
吴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吴老大,几乎是捧在心尖上的儿子。对这个老二,谈不是喜欢不喜欢,就是觉得太死板,又不如老大会说话,不会讨老爷子欢心。所以一直以来,对这个老二,就很少有什么好脸色。特别是老大出事后,更是对这个二儿子不喜了,有时候还会挖心肝般地说:
“怎么死的不是你,当初就该让你去顶了老大的罪的。”
这话可是非常诛心的,但这个老二却一直是个孝顺的,从来都是任由父亲打骂也不还手。
只希望父亲打了他后,心里能好受些。
第二天,书房斋门口又挂出了一个牌子:出售镇店之宝。
这个牌子一出,对门正坐着悠闲喝茶的吴老爷子又坐不住了。
难道宋家又把最后一幅画也卖了?但他现在手上也没有那么多钱了呀,怎么办呢?
心里正着急着,跟着人群来到了书房斋,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眼前挂了足足八副春山流影图,吴老爷子整个人后背发凉,大大的冬天,额头居然帽出了豆大的汗珠。
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扶稳摔倒,指着春山流影图看着宋思远就喊道:
“怎么回事?”
宋软妹走了出来,怪声怪气说道:
“哟,吴老爷呀。这是咱们的镇店之宝呀,你昨天还买了副呢,今天就不记得了。”
话说到这里,吴老爷哪里不明白是受骗了:“你,你居然买赝品。”
“吴老爷,这就是您错怪我们了。昨天我们是不是只说买书房斋出品的春山流影图呀,又不是说拍卖刘齐云大师的春山流影图。哪里来的赝品一说呀,您可别血口喷人呀。”
“你,好一个牙尖嘴利。不行,我要退货。或者给我换真的春山流影图,要不然,我告你们。”
“吴老爷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您还拿了我们的贷款单来买的,你要是想告到官府,吃住奉陪。我们还想知道我们这个贷款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在您的手上呢?”
吴老爷子气得嘴角都有些歪了,硬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这个宋家真是欺人太甚,你就算卖个假货给我,你也让我多高兴几天呀。现在才半天,你就迫不及待来打脸了,太欺负人了。
宋软妹似乎嫌吴老爷子不够生气,当着老爷子的面冲着人群喊道:
“这个春山流影图是我们书房斋一比一还原出来的,保证是书房斋的正品。世上只有九份,昨天对门的吴老板,以五万两的价格买走了一副。可想而知,这副画的价值是有多大了。今天我们为了反馈新老客户,一律二千两一副,世上只剩这八副了哦,先到先得哦。”
众人炸了,有的在嘲笑吴老爷子倾家荡产买了个假货,有的在惊讶这副画的逼真程度。就算明知是赝品,至少也值个一万两左右的。
很快,就卖出去了两副。这也在预料之内,毕竟这是古代,消息传播的没那么快。但是我相信,今年过年之前,剩下的六副也能一扫而空。到时候,家里就有一万六千两的现银了,应该能过个好年了。
吴老爷子见眼前的这一幕,差点没吐血晕过去。
浑浑噩噩回到家,就病倒了。这次一病,几乎就要了这老爷子的大半条命。
明天就要回临安城团年了,得跟外公提前先别一声。
来到外公住的小院,老人家似乎有心事。呆呆地看着院子里凋零的树木,神情没有一丝玩世不恭的模样。似乎这才是这个小老头内心最真实的模样,放荡不羁却又孤独。
“外公。”
宋老爷子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春儿,你来啦,明天就要回去了吗?”
“是的。”
“真快呀,过完年了记得拜访一下赵爷爷,就是你们城里的举人老爷。”
“外公你认识赵爷爷?”
“嗯,年轻的时候,一起同过窗,一起上过考场的呢。要知道,你外公我是不屑于功名,要不然,现在就没你赵爷爷什么事了。”
“嗯,知道了,外公最厉害了。”
“那是,还有你那个刻板的父亲,让他好好做好自己的官。不要整天忧国忧民的,轮得到他吗。”
“嗯,外公,我会转达的。外公,您要不要与吴老爷子和解呀?”
外公沉默了,眼神低垂,思虑了良久:
“那老头子倔,他不想通了,和解不了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错又不在您。这次年关,又是寒冬,如果吴老爷子心结不解开,可能这个年关都熬不过去。如果能解开这个误会,对您和吴老爷子都比较公平。”
又是一阵沉默,风吹动老爷子宽大的衣袍,天已经很冷了,寒冬已至。
“你这个小不点呀,管的挺多的,外公知道了。”
我又来到二舅的院子,这个宋府还挺大的,院子还不少。
二舅宋思齐半躺在屋里,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小时候本来还偶尔能走动一下,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行走越来越困难,直到现在,完全行走不了了。这对于一个体验过美好,一下子又被打入尘埃的人来说,实在有些残忍。
宋思齐怨天尤人过,自暴自弃过,最终释然了。他能怎么办,他觉得一生也就这样了。
唯一能让他有点兴趣的就是看书,沉静在书的海洋里,脑子里幻想着各种故事情节,代入进去,似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那里,他双腿完好,在那里,他可以是武侠高手,可以是深不可测的权谋者,一切全凭他的想象。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